瞧他嘴角还吊着点没收干净的笑意,有股少年人的得意劲儿,便又继续道:
“当年听你爹说,要真想以气催符,非得‘神旺意定’、以意领气不可。你这路数,倒像是另辟蹊径。”
姜锋咬了一口灵杏,汁水一爆,酸甜得正好,唇边不由自主便漾出个笑来。
“阿爷说反了,孙儿方才使的便是正法。爹那套法子,才是给外头人用的。”
他说着,手一甩,将果核抛了出去,划了个懒洋洋的弧线,落进旁边草丛里,连叶子都没惊动。
“咱们天师道的弟子,受了祖师正箓,自有香火护身。”
“符纸一展,真言一念,神意便至,哪还用得着那般拧巴。”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像是换了语调,又接着往下引:
“不光是符,神通也好,术法也罢,许多门道,讲的都是借祖师之力。只要箓在,心定,那香火气便在,自然能使得动。”
姜义在旁听着,胡子一捻,点了点头,嘴角却挂着点看不透的笑:
“借来的力?”
语气里似懂非懂,却偏生带了点调侃味道,像打趣,也像试探。
“那你们在鹤鸣山上,平日里头修行,怕不是都花在给祖师爷磕头上了?”
姜锋听得一乐,倒也不恼,又摘了颗果子,在袍角上蹭了蹭:
“祖师的力,就算只是借用,也不是谁都撑得起的。”
他说着,抬眼瞥了瞥林间天光,神色也略略收敛了些。
“自个儿要是空心芦苇管,风吹得再响,吹出来的也是空响。”
“山上教的,终究还是性命双修的根本。”
他说到这儿,语声顿了顿,像是细细思量了一番。
“不过山上的路数,跟家里教的有些不同。”
“山上讲修命,靠的是炼丹,厚养己身;修性呢,则是制符,收心养性。丹炼得多了,精气神自壮;符画得久了,心也便定了。”
话才说完,那少年人眼里的光便压也压不住,唇角不觉扬了起来,神气里透出几分得意。
“孙儿在家时,您打的底子就结实,再加上那口呼吸的路子……”
语调一转,声音便拔高了半寸:
“如今就算按着炼丹筑命那一套来算,山上那些同辈的师兄弟们,哪个也追不上我!”
姜义见他说得得意,脸上也露出些欣慰笑意。
又摘了一兜子灵果,爷孙俩这才慢悠悠地晃回前院。
屋门一推,热气扑脸,饭香里还带着一股子药韵。
柳秀莲早已收拾停当,桌上摆了几碟爽口小菜。
灶上那口老瓦罐咕嘟咕嘟地响着,里头煨的是老灵鸡。
肉香混着药香,再带点灵气的清甘,把整间屋子都熏得暖烘烘的。
姜锋在家中自是松弛,靠在桌边,说着些鹤鸣山上的新鲜玩意儿。
什么某位师叔炼丹失手,炸得满屋乌烟瘴气,连胡子都烧去半边;
又说起那位养白鹤的师姐,好不容易养得一鸟清灵,结果偷啄了几枚后山的朱果,醉得东倒西歪,翅膀耷拉着趴在竹林里,一躺就是三天。
第一百四十章炼丹筑命,制符养性
两个小弟妹听得咯咯直笑,连柳秀莲也忍不住抿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