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渊,你真的要回北京?”蔡锷还是担心,忍不住咳嗽起来,“你可要考虑清楚了,现在局势混乱,大总统身边也是鱼龙混杂,即使他有意放过你,可是还有许多不确定的因素,或者说,还有别的势力盯上你,可怎么办?”
他说出这番话是有所指的,在顾元渊听来更有深意,她深深的看了看蔡锷,俊秀的长眉微微耸动,深邃的眼眸透出些微的探询之色,“大哥的意思是——哦,大哥也相信外面的传言?”
她本想含糊的带过,转念一想,既然蔡锷到现在才指出这件事来也是有所忌讳的,也似乎说明了他的本意并非在乎这些传言,而是关心她的安危罢了。
蔡锷掏出帕子捂着嘴巴咳嗽了几声,因为咳嗽得厉害,他的脸色发白,更显得精神憔悴。
“元渊,你莫要多心,外面的传言真与否,大哥并不在乎。大哥在乎的是你的安危。”他走近她,扶着她的双肩说道:“你是恩师唯一的继承,我们兄妹情谊深重,大哥想着,只要你在我身边,我还有一口气在就要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威胁。”
眼前有些模糊,顾元渊内心触动几许,感动的看着眼前这位清瘦的,相貌平凡,外表也不高大的中年男子,就是这个外表平凡,作风低调的男子担负起推动历史的重任,掀起这一场声势浩大的护国战争,迫使洪宪王朝敲响了丧钟。
而他的这番肺腑之言更让顾元渊有些羞愧,心底萌发的一丝疑虑顿时化作愧疚之意,看着他日渐消瘦病弱的脸庞,她很是不舍,“大哥放心,元渊一定保护好自己。倒是大哥的身体令人担忧啊,你这喉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是早点就医才好。”
蔡锷撑了下腰笑道:“就医?哈——纪姑娘不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大夫嘛!”
他笑着指了指桌上的药碗,“你看,早上纪姑娘就把药送来了,我按时服药,按时休息,已经很听大夫的话啦。”
“将军说笑了。”
二人正说话,却听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走了进来,接着便是好听的犹如天籁之音的声线,带着调皮的笑意说道:“将军抬爱,竹筠汗颜了。可将军似乎也不是个听话的好病人。”
蔡锷讶然失笑,看着顾元渊摇摇头,“你看,纪姑娘又来批评我了。”
“竹筠,你怎么说话的?”
顾元渊微微哼了一声,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她不得无礼。
竹筠也不看她的神情,而是落落大方的朝蔡锷施礼道:“将军恕罪,竹筠造次了。”
蔡锷哈哈一笑,伸手示意她无需多礼,“纪姑娘这是见外了,姑娘医术高明,弟兄们对姑娘的医术,品德有口皆碑,把姑娘尊如活神仙啊!
我也是姑娘的病人,大夫是有权管制病人的咯!”
元渊见蔡锷一扫阴霭之色,精神好了起来,也笑道:“竹筠,你看大哥的情况如何?”
竹筠低眉寻思了片刻才说道:“不瞒将军,竹筠觉得将军的喉疾一半是旧患,一半是操劳过度诱发的。竹筠学得是祖传中医只能通过望闻切断来诊治,所需时日非短,终究不能彻底根除病根。竹筠在京城看过洋人的医院,他们用一些手术器材对病人进行切除病根的手术,而且还有消炎止痛的药水,对病人的后期恢复有非常好的疗效。因此,竹筠斗胆建议将军去洋人那里诊治,效果应该更好。”
不错,竹筠在北京洋人的医院里照顾顾元渊时亲眼看到了洋人大夫所作的外科手术,经过一些实质性的观察,并且和洋医生有过很多接触,对先进的医疗技术感到颇为神奇,也就印象深刻。她说着说着,忽然想到自己这么说,元渊可要担心不已了,便话锋一转不客气的说道:“而且将军病情加重的罪大诱因就是将军自己。将军为了大事日夜操劳,不眠不休的工作,就是铁打的人也要垮掉的啊。而且时常忘了喝药,卫兵们不敢说,我可是管不得的了,将军可要对自己负责。”
她语调一扬,似乎是责备,却让人听了之后没法动气。
顾元渊摇了摇头,眉间蹙了一下,唇角流露出好看的笑意。
“好啊,纪姑娘,你说得不错。我这个病人实在不好管理啊,看看,姑娘开始轰我,不给我治病了啊。”
蔡锷哈哈大笑。
纪竹筠抿唇不语,看着元渊笑了起来。她气质盈盈,容貌美丽,责怪人的时候偏偏是巧笑倩兮,哪有丝毫的震慑力。
她的寥寥数语也让先前感伤忧虑的气氛渐渐消散,屋子里沉闷的空气也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赶文,没有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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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聚散终有时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