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小了许多,但空气仍是冷冰冰的。
狂风肆无忌惮地吹着,将她原本精致的盘发吹得有些凌乱。墨黑的发丝沾着雨珠粘粘在她的鬓角,湿腻腻的。
周围的路灯年久失修,布满了尘灰与蛛网,灯光忽忽闪闪,并不明晰。
林霰有些害怕。
或许是因为她很少走夜路,况且又是这样静得夜,只能听见雨水的滴答声。
她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脚步也不由加快了许多,大约又走了几十米的距离。
炽黄色的路灯下映出一个颀长的身影,似雪松般的挺直。
他似是在灯下站了很久,久到细绵的雨丝浸湿了他额间的碎发,凌乱到有些狼狈。
他的指节轻抵着一把伞,一把淡蓝色,缀着细碎野菊花的伞。
原来他还留着那把伞。
是很多年前某个雨夜,她借给他,而他一次又一次忘记归还的那把。
她一时失神,下意识地唤他。
“许砚……”
许砚回头,与她无措的视线正好交汇。
咖啡馆前的路灯比之别处的要明亮许多。
透过廊檐之下的暖光,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正视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原是微冷的桃花眸,透着沈冷的疏离,像是李白诗裏,深如千尺的桃花潭,看不出什么起伏的情绪。
可这一次,不一样。
他的目光却是灼热的,似有火苗在他的眸中跃动,泛起阵阵涟漪。
方才离得太远,她走近时才发现他的外套原是并非是黑色,而是蓝色的,只是被雨水浸得湿透了。
林霰沈默了半晌,问:“为什么站在这裏等?”
有一个瞬间,她想起了那个雪夜。
许砚站在窗外的雪松树下,仍由雪花覆上他的肩头,既没撑伞,也没戴帽子,就是这样傻站着的。
有时候,她也不知道他的傻到底是不是装出来的。如果是,那他的演技也不错。
许砚笑了笑,垂眸看她:“因为我害怕、害怕你会看不见我。”
比起站在风雨裏挨冻,他更害怕——
害怕她看不见他,害怕她又丢下他。
就像,高中时那样。
他用尽了所有的方式去找她,最后发现原来有些人一旦决定离开,就不会再给别人找到的机会。
林霰怔了一下,或许是因为今夜的风又大又冷,熏红了她的眼眶,涩得生疼。
她揉了揉眼睛,装作进了沙子的模样,趁机避开他的视线:“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