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哑着嗓子,低声道:“没关系。”
他说没关系。
可他的眼眶却红了。
湿红的眼眶在皎皎的月色裏闪烁出几许晶光,像是秋日枝头悬坠着的晨露。
是她的错觉吗?
还是说许砚也会装可怜,博取她的怜悯。
他的声音嘶哑了许多,桃花般的眼眸越来越黯,苍白的薄唇动了动,挤出了三个字。
“没关系。”
她分明瞧见他湿红着的眼眶,在皎皎的月色下闪烁着几许晶光。
他的眼睛看上去涩涩的,没有先前那样水润,像是破碎了的琉璃。
“没关系,我总能等到你。”他顿了顿,继续道:“等到你,再喜欢我一次。”
琉璃始终是琉璃,即便碎成瓦片,依旧不改流光与溢彩。
她怔了一下,寒冷的霜霰融成了雪雾。
静谧而沈寂的夜裏,有一种不明不白的情愫悄然生长,藤蔓缠绕在心尖,勾着她不断下坠。
林霰抱着许砚送来的排骨汤,只觉得心绪更加烦乱了。
本想一刀两断,就此划清界限。
却是剪不断,理还乱。
——
a市的六七点是交通最拥堵的时候,时微从四环绕路又耽搁了不少时间,终于在七点半的时候赶到了天竹苑的地下车库。
不会再有比今天更水逆的日子了。
时微下班后买了一沓的彩票,一张也没中。而后,她在高速公路上又被堵近一个小时。
彩票、交通已经是她忙碌生活裏的雪上加霜,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去地下车库停个车,也能被人平白添堵。
她大众牌的小轿车被一辆保时捷剐蹭了。
车主竟还理直气壮地说她碰瓷。
时微没有化妆,为了显得更有气势一些,她特意戴上了一款方形的太阳镜。茶色的镜片既遮住了她的眼睛又勾勒出她流畅的脸部线条。
时微从她的小轿车裏走下来,气势十足地站在这辆限量款的保时捷旁。
从小到大她受到的教育是“以理待人”,就算没有金钱作为底气,她也要给自己讨个合理的公道。
时微透过前窗,看到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都坐着人,开车的是个女人,副驾驶座上的是个男人。
这两个人用口罩和帽子将自己包裹得很严实,而且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时微扶了扶墨镜,大声问道:“大姐,你把我车蹭了,是不是得屈尊下车跟我商议一下赔偿事宜?”
片刻之后,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将车窗摇了下来。
男人的右手搭在车窗上,他的指节修长而分明,白皙的皮肤下隐见青色的纹路。
男人望着她,说:“你刚刚说什么?不好意思,刚刚窗子没开,没听见。”
声音倒是挺好听的,甚至有点耳熟。
时微攥了攥衣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强压下心头的怒意。
“我说,您二位蹭了我的车,是不是该下来商讨一下赔偿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