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水点点头:“知道了。”
又坐了一会儿,说了些不咸不淡的闲话,问问酒馆的生意,问问徒弟们听不听话。何大清话不多,问一句答一句。太阳的光线又斜了一些,天井里的阴影拉长了。
何雨水站起身:“爸,那……我们走了。您多注意身体。”
何大清也跟着慢慢站起来,背显得更驼了。他走到墙角一个旧橱柜边,拉开抽屉,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个小布包,走回来塞到何雨水手里。
“拿着。不多,是我攒的。路上……用得上。”布包沉甸甸的,像是些零散的硬币和毛票。
何雨水捏着布包,喉咙发紧:“爸,不用,我们有……”
“让你拿着就拿着!”何大清声音大了点,带着不容置疑的固执,“出了门,不比在家里。穷家富路。”
何雨水不再推辞,把布包紧紧攥在手里。
叶潇男也对何大清道:“何叔,我们走了。您保重。”
何大清看着他们,挥了挥手:“走吧,走吧。路上小心。”
何雨水最后看了父亲一眼,转身,和叶潇男一起走出了天井。
穿过酒馆堂屋时,那些喧闹的人声仿佛隔了一层。
走出酒馆大门,站在还有些燥热的街道上,何雨水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感觉手里那个小布包烫得厉害。
叶潇男揽过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都道别了。以后……各自安好。”
何雨水点点头,把布包小心地收进怀里。
她知道,这可能是父亲能给她的,最后一点东西了。
从同梦酒馆出来,走出一段距离,街道上的喧嚣渐渐被甩在身后。
何雨水一直没怎么说话,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小布包,指节都有些发白。叶潇男陪在她身边,也不催促。
快走到胡同口时,何雨水忽然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叶潇男,眼神里有犹豫,也有一种下定决心的清明。
“叶哥,”她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我想……把我住的那套后院房子,给我爸。就是聋老太太留给我的那套小的,不算大,但一个人住够了。
他年纪大了,在酒馆宿舍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有间自己的屋子,将来……也算有个落脚养老的地方。”
叶潇男看着她,脸上没什么意外,只是平静地问:“想好了?”
何雨水用力点头:“想好了。那房子本来就是老太太心疼我,硬塞给我的。我现在要走了,可能……再也不回来。
留给他,也算是……全了父女一场的情分。”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
“另一套,就是我哥旁边我住的那间,我想……留给我哥。”
她看着叶潇男,生怕他觉得自己偏心或者安排不。
“我不是偏心我哥。只是……我爸那脾气,年纪又大了,真一个人住,万一有个头疼脑热,没个人在身边不行。
我哥……他虽然有时候算计算计,但本性不坏,又住得近。把房子给他,他得了实惠,以后多少也能照应着我爸一些。
就算……就算他不那么尽心,看在房子的份上,总不会完全不管。这样,我爸好歹有个窝,也有人能偶尔看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