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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竹林,夜风轻微,暗影浮动。
一架板车拖着精钢铁笼正穿行林间。
铁笼之内非虎非熊,而是一个破衣褴褛、形容邋遢的男子。
板车四周,五人五骑围护四周。
当先的是一名宽衣长袍、面有残缺的中年男子。
正是申血衣,自从牵连贬谪以来,他便一直等机会将功折罪,毕竟亲族眷属尽在长安,可他从没想过返京的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他回头瞥了一眼囚禁在精钢铁笼中,锁骨和四肢被阴寒铁钩锁住的昏睡男子,再次由衷的钦佩叶郎雪的果决聪明,同时也觉得不寒而栗。
为下者,不希望上位是个仁慈迂腐的傻蛋,更不希望是个心狠手辣半点情面也不留的冷血屠夫。
李道秋脖子上的剑痕因为板车的晃动依然渗血,呼噜声却在这夜空下的幽林竹影中格外响亮。
这个人能否安然回到长安,将是他和罗森能否再入杀神殿的关键,所以申血衣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知道这一路恐怕没那么平静。
一阵扑棱振翅的声音在林中此起彼伏。
申血衣抬拳示意,身后四名渡明渊精锐纷纷勒马急停,拔剑擒刀,满眼警惕的东张西望。
忽然板车东面一葛衣男子手指着后方远处林间,声音颤抖着,满是惊骇得结结巴巴,说:“那……那是什么……什么东西?”
几人立马回头,朝他所指的方向齐刷刷看去,只看一根粗大毛竹上挂着一团黑影。
那黑影硕大如圆桌,活像一个巨大的蝙蝠张开翅膀,挂着林间。
不知是个异种翼兽,还是人裹了玄布,因为背光空悬,总之除了一团黑影,什么也瞧不见。
“放箭!”
直到申血衣喝声传来,几人这才反应过来。
当即弯弓搭箭,单手各夹二三支,十数箭登时齐射。
可只听叮叮几声密集锐响,十几支箭羽还没近身过半,便尽数被击落林间。
申血衣运功喝道:“不要管他,快速穿过竹林。”
当即扬鞭促马,快速向前奔去。
那团黑影果真凌空追来,身姿飘逸,像鸟儿似得。
“我来拦住,你们只管冲出去。”
申血衣勒马折回,在马背上踏步跃起,抽剑便向黑影斩去。
只听泼剌一声,那黑影忽然加速冲来。
同时黑影一卷,当即听见几声极细微却悦耳的破风声。
申血衣久历军中,又在秦夜手底耳濡目染多年,临危不惧。
虽是暗夜,却丝毫不阻碍剑招施展,当即飞刺扫劈,连出十数招。
只听剑身上叮当作响,擦出火光,才发现从那团黑影中射来的物事,不是普通飞蝗石或者飞镖暗器,而是更细小的银针。
肩头腹中传来痒痛交叠的感觉,显然是有漏网之鱼刺入体内。
“是你?!”
他惊呼一声,还不等他叫出名字。
就听背后人喊马嘶,连着跌落摔倒、互相撞击的声音连成一片。
他忍着剧痛,连斩数剑,荡开黑影,纵身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