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过了数年再想,其实有些仇没那么大,有些人杀了也没多少开心。”
整个屋子陷入了一阵长久的静默,直到过了许久,白诺城才答道:“道理我懂,但我做不到。
我要对得起死去的人,对得起自己的心。
背叛欺骗戏弄我的人,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这事,比我的命还重要。
办不成,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而且……我想他们也是一样的。
申血衣有句话说对了的。
“什么?”
“这些恩怨必须要有个交代。
不仅他们需要,我也需要。
否则,他们会追我到天涯海角;我会让他们寝食难安。
这个交代,只有一方彻底倒下才能罢休,不是他们,就是我。
我能感觉到……”
“感觉到什么?”
“除了南宫婉,我身体里还有一个魔,比南宫婉还要可怕。
仇恨是它土壤,魔功助它滋长,仇恨压得越深,魔功练得越久,将来一旦失控,我杀的人会越多。
我高看了自己,我以为你父亲没做到的事,或许我能做到,可是……我甚至不知道它是什么,或许,它只是另外一个我。”
朦胧水雾之中,白诺城缓缓低头,额头磕在桶边,口中发出轻微的荷荷声,如同受伤野兽。
“今天我差点杀了他们四个,我真的好想杀他们!
当时好像一股滚烫的热血冲上头颅,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每一个穴位、每一根毛发、每一个气孔都在跳动,我的心兴奋得像要蹦出来似得。
下午看到刘婆婆,我的眼睛不知怎么就看着她的咽喉,好像下一刻就能看见一剑切开、血洒霓虹的爽快刺激。”
紧接着,又是更长久的一阵沉默,只有水桶中的咕噜声始终不绝。
忽然一阵似桂如兰的幽香扑入鼻中,紧接着湿漉漉的长发贴上脸颊。
水雾中,顾惜颜满脸蒸得绯红,脸上水珠密布,她微微后仰下滑,脸颊轻轻贴上白诺城的脖子。
“抱紧我!”
白诺城缓缓撤回掌功,身子俯低压着桶沿,环手将玉人紧紧抱入怀中……
(洁)
近日江湖中一件大事,正沸沸扬扬得迅速传播开来。
叶郎雪毫无征兆的宣告武林,要为已故的渡明渊长老苏慕樵举行风风光光的“迁葬”
大礼。
时间就定在老人离世的一周年,即九月初三,将择吉时开墓,拾取遗骨,重新安葬于一处更好的风水宝地,以期福荫后世。
此次迁葬,叶郎雪广发请帖,大有让武林同道同来祭祀瞻仰之意。
苏慕樵生前在武林之中,充其量算个二流高手,便是列出高手一百人来,恐怕也未必能入列。
他为人清寡,脾气又怪,也没有生张熟魏、广交好友的习惯。
叶郎雪这奇怪作为,登时引起轩然大波。
知道这其中“请君入瓮”
心思的人不少,可更多的普通江湖子弟只认为是叶郎雪初登盟主大位,便要借此耀武扬威,看看谁服谁不服,甚至传言,此迁葬大礼之后,便要开始一场铲除异己的血腥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