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兵士?”
说话的人,是叶良行的义兄,金天远。
虬髯客皱着眉头,看着他,又转向了一旁的叶良行与沐枫,两人都是略低了头,不敢去看他眼神。
“又在说我坏话了?”那金色面具依旧覆在面颊,只是身上已经不再是黑色的铠甲,换成了熟悉的淡蓝。
“哼!”金天远一拂衣袖,“你也怕么?”
“呵呵,我为什么要怕?”沈凌大笑,坐在一旁,“他们伤了芷琪,我拿他们几城的命来换,有何不可?”
“你……”金天远气结,怒道,“你为一个女子,竟然拿义父的天下来做赌注?”
“哈哈哈……”沈凌拍着大腿,似是听见了什么极好笑的事,弯着腰,连那金色面具下的双眸都泛出了泪花,一手指着金天远:“我不为她,为你?”
指尖点过虬髯客:“还是为你?”
又转向沐枫:“还是为你?”
最后指尖落在叶良行身上,不知道是笑得难以抑制,还是如何,竟然颤抖起来:“还是为你!”
说完,她站起身来:“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休息了,今天也累了。”不等众人反应,已经自顾自地踏步而出。
“义父!”金天远忍无可忍,拔出腰间的佩刀,就要追上去。
“住手!”三声呼喝同时响起。
“你的性格,还是这么急进!”虬髯客看着沈凌的背影,惋惜道,“他一心求死,你看不出吗?若不是高芷琪在这里,他能留得多久?”
“我回来了。”在这异国,或许仅这一方是她的净土。
高芷琪看着她慢慢走近,勉强笑了笑,试探一般:“听说你今天……”
“又是谁来乱嚼舌根?”沈凌转身关上门,摘下面具,淡淡笑了笑,“别说些扫兴的事,我来看下你的伤势如何。”
“没什么大碍。”高芷琪咬了咬嘴唇,面前的沈凌熟悉而陌生,短短时间,竟然变得犹如另外一人。
微笑着牵开她的衣领,这一处伤,为何还是在左肩?那窄窄的旧伤疤似乎把两人拉回了过去——却又如何能回得去?
“你那么固执做什么,战场之上,刀箭无眼,我怎么护你周全?”沈凌取了她肩上已经结了血痂的白纱,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
“我哪用你护?”高芷琪冷哼一声,却是被扯得青疼。
“哪用我护?”沈凌的手为之一顿,神情变得极是古怪,为何我从来到这里,就一刻不得安宁,我要护你们周全,是医者仁心?可现在——她看着自己沾着高芷琪血污的手,又回到了战场上踏着万千尸首的一幕。
她又低下头,隐去了眸子里的光芒,换了干净的白纱,轻轻把那伤口包好。她看着高芷琪,轻声道:“对不起,若不是因为我,你此刻也不会被困在这里,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送你回去。”她低下头,伏在高芷琪膝上,无可抗拒的困意铺天盖地而来,只在睡梦之中呢喃,“只有你,从来不曾离我而去。”
她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她在牢中七天,无人审过,无人问过,如同被遗忘一般。
李世民来过,李治也来过,却都未曾一言,那眼神中带的是些什么?愤怒?惋惜?怜悯?她看不出。
可该来的人,却一直没来。
可她还是来了……
抬头间,熟悉的馨香伴随着那淡绿宫装下掩盖的双足,缓缓移到身前——宛若初次在晋阳封地中的花园相见。
只是,这一次,她只能看到她的侧面,高贵、清冷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那面上没有自己渴望的神情——连她自己也不懂,她想在那面上看到什么,是担忧、焦急、害怕、还是宽慰?只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有的只是内侍在一旁低低诵读那道明黄圣旨:“驸马沈凌,自贞观二十年二月初六,与晋阳公主结发成婚,然驸马失德,悖逆朝纲,今革去沈凌兵部侍郎之职,夺逸博候之爵,出驸马之位。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不及重复完这一句,晋阳的步子已经悄然远去——竟不曾看她一眼。
“兕子,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相信我吗?”
“我当然会相信你。”
指尖触及那圣旨的一角,耳边却是晋阳依稀的话语,沈凌紧咬着牙关,想要压下满心的冲动,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忽然碎了,长久以来自己所珍惜的人一个个离自己远去,所有的执念化做了虚无。
忽地,她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染红了那至高的明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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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八十章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