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徐颂宁摇摇头,脸抬着,视线却落下:“我不能说,但我一定要这样做。”为了过后不让沈家那么多人枉死,也为了他能活着,不必沦落到梦里那样的下场。可这些都不能说,都是未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只怕要被当成一个疯子。
&esp;&esp;她于是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搪塞而过,话到最后,她才抬眼:“侯爷是觉得这样太狠心了吗?我也许本性就是这么一个……”
&esp;&esp;薛愈忽然低下头去,挟着卷入车内的寒气吻上她唇。她坐在他腿上,车外寒风飒飒,她被他整个环绕,用热气温煦她冻僵的四肢,带着一点不知从哪里来的狠戾决绝与她唇齿纠缠,额头与鼻尖触碰而过,他眼底映着一个惊惑的她,而他弯了唇,轻轻笑出来。
&esp;&esp;那唇被他吮吻得有些发肿,他指节贴上去,轻轻揉弄一下。
&esp;&esp;“你才不狠心。”
&esp;&esp;他把那双手重新握住,用自己的体温把她暖热,徐颂宁眼睑垂下,盯着交握的这双手:“我在想,一双手,杀过人,会不会就脏了。”
&esp;&esp;薛愈贴着她鬓,蹭过她脖颈:“徐颂宁,你早就被这世上最脏污的一双手握过许多遍了,现在才忧心脏了没有?”
&esp;&esp;他在那脖颈上咬一口,留下浅浅的印记:“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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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六皇子已经病了太久,死似乎也是必然,只是早晚而已。然而他死得日子实在太凑巧,不早不晚,正好摊在皇后的生辰。
&esp;&esp;还是在他那份生辰礼被送到后不久。
&esp;&esp;帝王对后头发生的事情早已一清二楚:“削肉还母,你虽不是他亲生母亲,到底应他一声母后,他这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受了你的气,临死了也还要你在生辰上受这样的无妄之灾。”他探过书桌,轻轻拍了皇后的手:“皇后,是你受委屈了,左右那孩子也已经不在了,他死得也不像样子,你就不要恼火了。”
&esp;&esp;这话几乎挑明了说她别有用心,对六皇子不知做过什么,叫他怨憎至此,临死还要削下一块肉来在她生辰宴上恶心她。
&esp;&esp;她心里恨极,可是又有几分疑虑。
&esp;&esp;若真是徐颂宁和薛愈做的,值得拿徐颂宁的名节玩笑吗?还是说当真是六皇子濒死之前做下的这样的事情?她恼火得很,偏偏不能正大光明鼓动帝王去查,因为六皇子病重如斯,她不是没有插手的。她想起当初轻而易举就在里面动了手脚的事情。
&esp;&esp;——薛愈是要与她做同谋,因此才那么松散的。
&esp;&esp;她恨来很去,最后又恨上赵明斐,恨她自作聪明,自己怎么就生下了这样一个不精明的女儿。
&esp;&esp;“昌意那丫头也是,你把她惯得太不像样子了,日后还是要严加管束起来——她年岁也不小了,也该成家立业了吧。”
&esp;&esp;皇帝语气寡淡,听不出喜怒,皇后答应着,唇角垂下去。
&esp;&esp;“对了,我记得你给老五相中了许家姑娘,下旨了吗?”
&esp;&esp;皇后唇边的笑意再撑不住,一整个儿淡漠下去:“是,礼部那里还在筹备,尚未过明旨。”
&esp;&esp;“既如此,这事情便先缓一缓,到底老六才没了,他哥哥就兴高采烈做亲,你面子上也不好看。”皇帝负着手说完这话,脸上依旧是体恤的神情,皇后在这份无微不至的体恤里脸色铁青,挤出笑来对着他:“陛下思量得当。”
&esp;&esp;皇帝遂了心意,点着头出去了。
&esp;&esp;“娘娘……”
&esp;&esp;女官耷拉下头,站在皇后身边,怯懦地开口,皇后面色冷峭如冰霜,站在那鹦哥儿前面,逗弄两下,手忽然狠狠往下一砸,震得那鹦哥儿翅羽乱颤:“本宫记得,早些年,薛家还在的时候,与魏家交好?”
&esp;&esp;“是,后来薛家出事,魏家也出京外放了。”
&esp;&esp;皇后露出一点意味不明的笑来。
&esp;&esp;一只乌鸦披着残阳,凄厉地惨叫着划过她窗棂,飞去天边了。
&esp;&esp;远远的残阳似血,徐颂宁仰头看过,皱着眉头喝下热辣的姜汤:“不能不喝这个吗?”
&esp;&esp;“那提前把苦药喝了。”
&esp;&esp;薛愈盯着手里的书,语气淡淡,手擎着那汤碗,递在她唇边,一口一口地喂她喝下。
&esp;&esp;徐颂宁喝得惯吃蟹时候用的甜姜醋,可这样一碗厚厚的姜汤却只觉得辣,她眉头皱起来,开始还是大口大口地喝,后面都小口小口地抿,薛侯爷掂出重量不对,似笑非笑地抬起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