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火红色的军旗被烧得只剩小半,旗杆也已倾斜,孤零零地插在白煦冬阳下。
盖寓已经杀得披创十余处。
左臂骨折,吊在腿边。
右腿被砍去脚掌,光秃秃的脚踝汩汩淌血。
掺杂着密密白发的一头黑发,只是轻轻随风飘舞。
身边将士,也已一个不剩。
盖寓就扶着旗杆,拎着那柄断刀,一瘸一拐的在方寸之地摇摇晃晃。
大军撤离没有,撤了多少,战况如何,大王平安与否?一堆问题完全想不清楚。
他心里只有一个感觉——自己的一生会在这里结束。
昏昏沉沉中,一群人影走上来。
盖寓左支右绌,试图抵挡,却被七八杆铁槊捅破,举在半空。
盖寓睡眼朦胧,口里低低出血。
圣人木然的面孔,缓缓映入盖寓瞳孔。
圣人举起马槊拨开乱糟糟的头发,露出长相:“你就是杀段起事策划人之一的盖寓?”
“嗬嗬………”
盖寓低头吐血,说不出话。
“用战马,踏死他。”
圣人拨马转身,补充道:“踏为齑粉。
我以这样的方式,来告慰被荡为肉沫的先朝大臣段文楚,来警告四方的豺狼。
想必是合乎君臣,合乎春秋之道的。”
“喏!”
军士们将盖寓放下,抖在地上。
几十名骑兵来回践踏,血肉猛地飙射,几十个回合,方才踩得肢体不存,只剩红黏液与大地齐平,自然合一。
圣人捡起头颅,随手丢出:“保管好。
俟班师,交给段文楚后人。”
段文楚在任大同军,其子景融任太原少尹。
及父被虐杀,吐血而死。
其妻韩氏偷偷去云州捡了段文楚几块遗骨,带着父子俩的尸体回到长安细柳原办理后事,抚养遗孤。
据朝廷访慰,韩氏尚在,儿女三人皆已成家。
以德报怨?不存在。
打进太原府,还要灭盖寓的族。
对这些高层,连作态都用不着,报复了鸡吓反了猴就反吧。
难道还怕你们不成?杀的就是这种人。
不对盖寓这类强硬点,大臣们怕是还真以为我这后台靠不住。
不过不知为何,他脑海里,突然浮起一个高挑的紫衣面纱少女,热情美丽的样子,开弓的专注,圆房“你来吧”
的直接,“你们去以君主之礼拜见他,就像对待父王一样。”
一幕一幕,记忆犹新。
只是,此后,只怕再难处见了吧?
眼前景物一恍惚,依稀已经是长生殿上恩爱罢。
芙蓉帐中,一个满脸依恋的精赤女人正躺在自己怀里:“如果有那一天,你留他一命,放过我家人和几个白客叔伯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