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庞师古给屯驻兖州东南的冯行袭、赵武益兵两万,令猛攻邹城。
二十三,在肃清任城这个犄角据点后,庞师古加紧部署对兖州的围攻。
二十八,朱瑾长子朱用贞与辛绾、阎宝等将领发动兵谏。
不果。
朱瑾处死朱用贞、朱用能二子及其生母钱氏与一干儿媳之族。
阎宝之辈顾不上带走的爷娘妻儿被活埋不提。
也正是这一天,朱温抵郓,将俘获的五千余郓军肢解筑为京观、骷髅堆,随后亲自组织攻城,派侄子朱友宁押着捕捉的十余万百姓填壕、累土。
当夜,郓城四野火光冲天,映红半边穹顶。
惨叫哭喊睡在罗城里都听得到。
局势堪称一日数变,持续了四五年的对峙也许在最近某一天就会突然落下帷幕。
夜色如墨,月明星稀。
官邸内烛台通明,人来人往,官吏将校各自忙碌着,看样子是要一宿无眠了。
朱瑄静静跪坐在蒲团上。
四十岁不到的人,披在肩背的长发花白了一半。
没被血红绷带完全缠裹的脸所露出来的皮肤坑坑洼洼,毛孔粗大,遍布痤疮和伤口,好似那被骑卒践踏过的重阳谷。
“都头崔扬挂印而去,回了魏博。
言有负大帅,不忍相见,留了一封信给大帅,要看看么?”
“人各有志,都有自己的牵挂。
好聚好散,不必勉强。”
朱瑄轻轻道。
“伪宰相敬翔领数百汴贼射书劝降,言只要出城,无论军民,必保无碍。
已有中了蛊惑的武士、百姓偷偷逃走,请严刑以治。”
“昔韩简来犯,曹帅战死,郓人众推时年二十的我持节。
一晃十多年了。
错看朱温,救了头卧榻饿狼。
治理不善,人多横死。
而今落得这步境遇,实报应也。
苦了诸位了,也愧对三州父老。
想走就走吧,去留随心。”
朱瑄捂着血淋漓的半边下巴,沙哑道。
孤城被围成铁桶,汴贼积土成山堆城以攻,箭尽援断粮也将完,夫复何言?即使田单、耿恭、韦孝宽复生,也没有奇迹了。
累了,毁灭吧。
“大帅不要灰心,会有转机的。”
瞧着朱瑄狼狈的模样,大伙也都一副死了妈的表情,衙将曹达宽慰道:“只要圣人发动进攻,或李克用趣河阳三城以围魏救赵,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幕府掌书记张春闻言苦笑:“圣人他…”
“怎么?圣人两度让朱——”
“被张存敬、赵羽、何絪、朱友恭四贼堵在关内,一年半载连弘农都难过。”
张春叹了口气。
能指望的就魏博、河东、横海、淮南、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