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严令他们不得来救,务必死守河东城,小心朱温突然切换目标。
九月十四这天下了一场暴雨,群山复起大雾。
于是当晚朱温又组织人马,亲自带队偷袭。
事实上他是夜战、雾战行家,擅长特殊环境作战。
但这回他的对手不是秦贤、张致那种自大到不设防的蔡将。
这也不是汴水之畔那种大平原。
王师连营背山而造,有水源,有沟壑、土包、溪流、旋坑各种地形,还挖了壕。
刚下过雨的土质也泥泞湿滑。
加之荆灌丛生,不好施展。
确实不好打。
黑灯瞎火之下,汴军反倒摔伤颇多,还踩死了十几个人。
朱温自己脸上都磕了几块淤青,令其窝火不已。
首阳山、河东县、铁索桥、朝邑这四点构成的蒲关防御体系似乎也不比潼关的十二连城好打多少啊。
朱温真想对着黄河问一声:凭什么所有地利都被关中占了?对李逆的仇恨心理也是一日盛过一日。
李晔,李晔!
这些日子他在心里把这个名字默念了千百遍,暗道不要落在他手中,否则他会亲手把这小子连带何虞卿、赵如心这对贱妇一起开膛破肚寸寸傑杀,以泄怒火。
九月十五,晴,经过两天休整的汴军再度发动绞肉机。
朱温已经没多少时间可供他慢慢对付李逆。
下马贼兵临汴梁,守亮、守信肆虐洛阳,还有攻河内三城的趋势。
诸事纷扰。
天后虽然没派人来催,但他很清楚自己这位夫人的性格:一旦勒令撤兵,便再无回旋争辩之余。
“拔山!”
“拔山!”
铁皮厢车隆隆行进,汴军挤挤挨挨地靠着,推着它们一路小跑。
……
圣人猫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巨石后,左手握着一把弓,腰上挂着的箭袋里装得满满当当。
正探出半个脑袋,眯着眼观察敌情。
“陛下,你还是回寨子吧?”
瞧着披头散发的皇帝,身边军士小声说道。
确实凄惨,由于大量拉弓射箭,李某人右手掌心和虎口已经烂了,化脓,缠着几圈破布,没法再执刀扩弦。
身上衣甲掉下几缕破烂。
额头上撞出来、磕到的伤口不时裂开,涌出的鲜血徐徐流进眼角里。
“回个鸡儿。”
撩了撩乱糟糟的头发,圣人道:“人死鸟朝天。
再说离山穷水尽还得大半个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