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凑近了一些,吐气如兰,眼神中却充满了近乎病态的狂热和蔑视。
“父皇,儿臣真是羡慕你啊。”
她幽幽地说道,声音轻柔,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生来便是龙血凤髓,男子之身,这至尊之位,你唾手可得,都不需要像儿臣这样,费尽心思去争,去抢。”
话锋一转,她的语气又变得充满了鄙夷和不屑:“可是你看看你现在!
周围敌国虎视眈眈,北边的蛮子磨刀霍霍,西边的戎狄蠢蠢欲动,你却只知道一味地无能退让!
祖宗打下来的大好河山,眼看就要败在你手里了!”
她的目光落在楚路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怜悯:“难不成,父皇你还真打算饮鸩止渴,娶了那奸相的女儿,拉拢那个老狐狸,来稳固你这摇摇欲坠的朝纲?”
“啧啧啧,”
她摇着头,像是看着什么可怜的东西,“父皇啊父皇,儿臣真是可怜你。
堂堂天子,竟然要靠出卖自己的身体才能坐稳这江山。
真是……闻所未闻,滑天下之大稽!”
面对这番夹枪带棒、极尽嘲讽的羞辱,楚路却没有动怒。
因为他已经确认了心中的猜测,比起愤怒,他更多的是麻木。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再一次,用一种近乎例行公事的语气问道:“说完了吗?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楚路被自己这么嘲讽,都不敢还嘴,二公主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浓烈、嚣张和猖狂。
“很简单。”
她猛地一拍御案,身体前倾,眼神灼灼地盯着楚路,“你既无能,便不要拖累我等皇族,交出虎符,这乱世,这江山,儿臣我,替你分忧!”
虎符?
楚路眉头微皱。
他哪里知道什么虎符?但看对面这样子,如果自己不交出点什么东西来的话,显然不会善罢甘休。
而他在接连经历两个大女主之后,已经感觉无比厌烦,实在不想再和她多废话什么。
他转头看了看,目光扫过御案周围,最后落在了桌腿边那条半干的、用来擦脚的棉布巾上。
一个荒诞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伸手取下了那条带着点潮湿、散发着淡淡药味的擦脚布,递到了她的面前说道:“喏,这就是虎符。”
二公主看着那条布巾,顿时愣住了。
但仅仅是片刻的错愕之后,她眼中便迸发出更加狂热的光芒!
她颤抖着伸出手,一把夺过那条擦脚布,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珍宝。
她将布巾凑到鼻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痴如醉、近乎癫狂的神情。
她咬着擦脚布的边缘,满足至极地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对……就是这个味道……权势的味道……至高无上的味道……我真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爱这种滋味呢?”
陶醉了片刻,她猛地睁开眼,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着楚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危险的弧度:“不过,父皇,有一点,儿臣要提醒你——”
“千万,别挡我的路!”
说完,她将那条擦脚布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然后得意洋洋、趾高气扬地转身,在一众太监宫女惊恐的目光中,大笑着扬长而去。
“……”
楚路坐在御案后面,看着地上散落的碎瓷片,摸了摸脖子上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又回想起刚刚那个女人抱着擦脚布如获至宝的癫狂模样,只觉得一阵阵的头晕目眩。
他沉默了良久,才在心底,用一种无比虚弱的语气,对秦素发出了灵魂拷问:“她也是大女主,对吧?”
秦素的声音也很是无力:“……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