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许多水手、船工聚集在登州城里。
此外,登州还是山东半岛东部,除青州之外,最重要的城镇。城中坊户就超过万余户,富贵咸集,包括诸多水师将领的家眷也多居于登州城里。若仅是控制刀鱼寨,而没能控制登州城,登州水师将领顾及家就未必会心甘情愿的配合高宗庭、赵虎他们从刀鱼寨撤走。
无论是步战还是水战,都怕夜战。夜里泊岸也甚是危险,但更何况是选择离登州城最近的地方选择野渡驻泊,更加凶险。
即便在岸上安排有引航的人手,今夜也不晓得要损掉多少艘船。
但即便承受再多的损失,也没有及时控制登州城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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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恩泽冒充江宁密使,给胡萸儿陪同着,站在刀鱼寨城头巡看城寨。
陈恩泽也是进入刀鱼寨之后,才晓得陈芝虎已经派一支骑兵从白埠渡过胶莱河往登州奔袭而来,丹崖山南麓山头的火光,表明柳叶飞已经给yòu出城。
陈恩泽再不是当初那个给海盗绑架就惊惶失措的少年,从崇观八年到今年,已经过去六个年头。今年才二十二岁的陈恩泽,膝下已有一对上留有短髭,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要成熟得多,穿着湖青sè的官袍,在夜sè下,给马灯照着,眼睛深邃、气度沉毅。
这会儿有人上城头来禀报柳叶飞距离刀鱼寨不到五里路程,率两营兵马赶来。
由于已知陈芝虎派偏师奔袭登州,故而柳叶飞率兵赶来刀鱼寨,胡萸儿只当他是来加强刀鱼寨的防卫,但也没有起什么疑心。
听柳叶飞离刀鱼寨已近,胡萸儿看向陈恩泽,说道:“赵大人,柳大人已经过来了……”他的意思是至少要下去到南城mén口迎接一下。柳叶飞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不能怠慢,但不晓得特使的脾气。按说特使的正职才是兵部主事,地位要差柳叶飞一大截,但特使是代表兵部、携密旨而来,要是不买柳叶飞的账,他也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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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惊疑
得知柳叶飞率兵马已近刀鱼寨,陈恩泽站在城头往城南面看去,那边已经星点火光出现,是行军时点燃的火把。只是给起伏的山岭及茂密的林子遮着,断断续续的,隔着三五里远,也看不出柳叶飞所率兵马的规模。
虽说船借风行于海上,行速要比走夜路要快,但海东战船藏于庙山群岛之后,在确知柳叶飞出城后,才会驶入庙山群岛展来,分一部奔刀鱼寨而来。战船展开要耗很大的时间,反而不及柳叶飞先赶来刀鱼寨。
陈芝虎所派骑兵偏师最迟拖不过一天就会赶来,也就意味着他们只能一天时间控制登州左右的形势,做好迎头痛击陈芝虎所派偏师的准备——时间这么紧迫,就不能让柳叶飞率兵马进刀鱼寨将水搅浑。
陈恩泽心里反复权衡着。
胡萸儿有心请“江宁特使”屈尊到南城mén去迎接柳叶飞,但见他沉默起来,心里就有些奇怪,暗道:这位特使怎么有些爱理不理人儿?难不成特使大人在江宁时,跟柳大人结了仇怨?
陈恩泽稍作沉yín,对胡萸儿说道:“柳大人急着赶来,加强刀鱼寨的防卫,倒是对朝廷忠心耿耿——但叛将陈芝虎率大军压力,胡将军相信柳大人的节
“赵大人所言是何意?”胡萸儿蹙起眉头,心想果然,心里大呼倒霉:大敌当前,江宁特使跟登州的主官有旧怨,他们这些下面的将领就很难做人,万一搞得登州城跟刀鱼寨守不住,才叫倒了血霉。
但同时,胡萸儿心里也起怒气,大敌当前,不思齐心协力御敌,这位特使倒无缘无故的先怀疑起登州主官的节cào?
胡萸儿虽平日里也看柳叶飞不顺眼,但他作为登州镇将领,这时候又下意识的与柳叶飞同仇敌忾起来——至少在朝野,柳叶飞代表的是登州府诸县及登州镇水步军,换作谁都会下意识的排斥外人的。
“请胡将军摒退左右……”陈恩泽看了左右胡萸儿的扈兵,柳叶飞先到,要阻止柳叶飞率兵进刀鱼寨,只能将筹码压在胡萸儿身上,压着声音说道。
胡萸儿满脸疑huò,暗道:莫非特使嘴里所称的密旨是专mén针对柳叶飞的?心里虽疑,还是示意扈从离远些,不要忍碍他们说话。
“左右都是卑职能信任的人,特使有何机密事,放心说来。”胡萸儿说道。
“高先生言胡将军能爱民守节之士,能托付信任,”陈恩泽说道,“我能信任胡将军吗?”
“高先生,哪个高先生?”胡萸儿一时疑huò,想不起在江宁有哪个姓高的是自己认识的。
“高宗庭高先生,胡将军也不识得?”陈恩泽问道。
“……”胡萸儿蓦的一惊,他与高宗庭自然认得,但是高宗庭如今是淮东的谋臣,下意识的按住腰间的佩刀,瞪眼看着陈恩泽,沉声喝道,“特使大人,有何密事要说,怎么提起高先生来?”
胡萸儿虽大字识不得几个,但心细如发——陈恩泽携兵部文函渡海过来,称有密旨要对柳叶飞及登州水师诸将宣示,他起初也不会起疑心,这会儿请特使到南城mén一起去迎接柳叶飞,特使推三阻四,还道出淮东高宗庭,就由不得他不起疑心。
“淮东已得确实消息,柳叶飞暗中与陈芝虎勾结,yù卖登州给燕胡而求一己之荣!”陈恩泽坦然承受胡萸儿凌厉的眼神,说道,“淮东得知消息后去江宁请旨处置此事,时间上已有所不及,只能权宜行事……”
“你到底是何人?”胡萸儿拔出一截刀来,喝问道,“有何证据说柳叶飞与胡虏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