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不得不承认,之前太急了。
一次性地解决三个皇子,确实是一场震动朝野的轩然大波,又容易让群臣联想到唐朝旧事,不利的因素彻底拉满。
才有了《治安疏》。
才有了群臣齐心协力的对抗皇权。
所以冷静下来之后,朱厚熜痛定思痛,马上改变计划。
要各个击破。
甚至不用自己出手。
比如解决二皇子,就有最合适的人选——
阎贵妃!
阎贵妃和王贵妃一同被关入冷宫里,没有同仇敌忾,互相帮助,而是依旧不对付,同时心里也憋着一口气,看看谁的儿子能真正上位。
结果如今长子英年早逝,二子春风得意,偏偏前者还是后者“害”死的,那阎贵妃出来后,岂能饶得过他?
有司礼监安排的人手相助,扮作太子的鬼魂,将二皇子活生生逼疯,这才是为儿子报仇的母亲应该做的事情!
不过朱厚熜记挂的不是这里,而是外朝:“海家可有动静?”
“回主子的话,东厂和锦衣卫都传来消息,无论是海侍郎还是海学士,都无异样……”
“真的毫无反应?”
朱厚熜眼睛徐徐睁开。
这段时日,他思来想去,觉得海玥与他斗法的关键,还落在二皇子身上。
因为海玥的弟弟海瑞,是二皇子王府的侍讲学士。
虽然根据密报调查,海瑞对于这位皇子的教导,是朝着一位贤明藩王的方向培养的,期间多有劝其放弃争夺储位,避免兄弟失和,但谁知道是不是两面三刀,故意作戏?
可如今二皇子落得这般下场,海氏兄弟还是无动于衷,甚至一无所觉,就实在解释不通了。
“海玥啊海玥,你到底在绸缪什么呢?”
……
相比起老登先后带走两个儿子。
海玥正在陪伴两个儿子。
庭院里,十岁的海中诚执笔临帖,笔锋转折间已见水准。
阳光透过叶隙,在他稚嫩却坚毅的眉眼间跳跃——那神态气度,活脱脱是个小海玥。
“嘿!”
六岁的海中岳则突然窜出,举着沾满墨迹的小手,在哥哥刚写好的字帖上按了个黑爪印。
海中诚见怪不怪,单手探出,将弟弟擒住,让小淘气鬼哇哇大叫。
“这一笔转折如刀,已有三分风骨!”
“让你平时不好好听讲,即便知道个运劲脱困的大概,也不至于连这点小擒拿的手法都挣脱不了。”
海玥点评着长子的笔迹,再接过涨红了脸的幼子,见其像尾活鱼般在掌中扑腾,不禁揉了揉他的脑袋。
余光又瞥见,妻子朱玉英倚在廊柱边,唇角噙着温柔的笑。
“相公!”
待孩子们嬉闹着跑远,朱玉英轻声道:“我们当真什么都不做?二皇子近来频频邀约,朝臣们也有意动,诰命夫人都在谈论……”
“不必顾虑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