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恋,看见自己饱满的额头装满智慧与才华,颀长的身材和斯文的面孔写满了对于少女的深深诱惑。我满足于被她们宠爱,而用腼腆的外表在内心里理智地轻视着这些儿女情长,我就像一个封建时代的臭文人一样,会写几篇文章读几卷书,就用理智而不是血肉草草衡量了这些少女的情怀。今天,当我这样反省的时候,心里无限地追悔而失落,因为,那样的情怀是不再的情怀,那样的情怀是她们童贞的情怀。而我,算是什么,只是一个自私冷酷的家伙,没有将心比心地去真正投入大胆地用心爱她们,单单为了一种冰冷的判断和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在那个处处树立禁行标志的年代里,我夸大这些标牌的威力而过分地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Jone的姐姐是我们学校的英语老师,她有时候会在课间活动的时间去姐姐的办公室喝水,我也跟着她去过。英语教研室隔壁是美术教研室,一天,Jone在走廊里和一个男人撞了个满怀。那时侯,那个男人身后背着绿色画夹刚从外边写生回来,而青春小女生Jone端着一杯水正在走神,因为那天我和她闹了别扭,我没跟她去办公室,她就给我带了这杯温水。这杯温水最终没有喝到我的嘴里,而是泼到了白鹏翔的牛仔裤上。
白鹏翔是学校新分来大学生,刚从师专美术系毕业,他长而杂乱的头发,布满颜料油渍的仔裤,和一双眼光犀利冷漠的眼睛,全部特立独行成“艺术家”三个字而在学校所有的老师当中鹤立鸡群,只是这种卓尔不凡在那个时候带给他的更多是大家的孤立和不齿。那时侯,好象正是阳春三月,艺术家白鹏翔的双眼被Jone所照亮,审美的条条框框还没来得及调动出来,他就已经不可遏止地被眼前的女孩子迷倒。学校里所有的人构成了一片沙漠的背景,而眼前的女孩却惟独亮丽成了一块弥足珍贵的绿洲。
后来,我开始听同学们隐隐约约各个版本的传说, Jone给白鹏翔当模特了,白鹏翔给Jone画了好多的头像素描,挂满了宿舍墙壁,白鹏翔送Jone回家了,白鹏翔和Jone在小河边散步了,等等等等。我貌似平静的海面下火山爆发嫉妒丛生,可是出于自尊,我偏偏不问Jone,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却从不失手地击中她的七寸,一再地冷落和伤害她。甚至于过分到,我觉得她不安心学习而放任自己对于年轻男人的好感,是一种下贱。就在这样的感觉里我用言辞伤害着她,直到有一天她哭着离开,而我居然毫不挽留,用牙齿把嘴唇咬合到血腥气满嘴,任由眼泪仿佛决堤的山洪。
Jone来找我的时候越来越少,我痛苦,就拼命地读书,咬牙支撑自己不再去找她。夜夜在日记里抒写对于她的思念和自己的凄苦,写了撕,撕了写。就这样压抑地过完了一个学期。
然后,在我心头的伤口刚要基本复原的时候,一个黄昏,Jone来到了我家。
其实,在跟Jone闹别扭的过程当中,还有两个女孩对我温柔有加,百般呵护。霞是我从初一开始的老同学,长得很好看,那么白皙文静,是我的同桌。她每天提早来到学校,把我们的桌椅擦抹得光亮可鉴,然后坐着看书,静静地等着我来。常常地,当我把书包塞进桌肚,会发现她为我准备好的水果。捷长得不是很漂亮,但是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弱柳扶风的妖媚气息,时不时地让我感到一种隐约的诱惑。我们的父母是同一个学校的职工,两家住得很近,我们每天一起上学下学,她毫不掩饰对我的喜爱,大胆地牵着我的手,我紧张而兴奋,一路听着她清脆的笑声与滔滔不绝。
可是,Jone才是我所爱的。我心里还在惦念着她,却出于所谓的骨气而不去找她。梦见她而醒来的清晨,我会泪流满面,想她想得疯狂。我也盼望过她会来找我,像多少次那样,院门“呀”地开了,探进我所深爱的那张面庞。
那天黄昏,我打开了收音机要听《平凡的世界》,却无意间听到了费翔的那首《我怎么哭了》: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离别的滋味这样凄凉
这一刻忽然间我感觉好象一只迷途羔羊
不知道应该回头
还是在这里等候
在不知不觉中泪已成行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
我不会答应你离开我身旁
我说过我不会哭
我说过为你祝福
这时候我已经没有主张
虽然我知道在离别的时候不免儿女情长
到今天才知道说一声再见需要多么坚强
我想要忍住眼泪
却不能忍住悲伤
在不知不觉中泪已成行
正在心中酸楚难奈的时刻,魂牵梦萦的Jone飘然来到了我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