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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藤壶之死21（第3页）

他猛地揪住陈的衣领：“说到底你根本不在乎寇伯拉的死活，你只是没那个胆子下手罢了！”

“我不想动手，因为这是错的！寇伯拉本来就只是一枚棋子，一个牺牲品，我们已经除掉了下棋的人，为什么还要揪着他不放？”

陈挣脱了出来，抓住威尔的肩膀，强迫他看向室内：“看着他，威尔，看着他！这个人曾经每天都提心吊胆地生活在夹缝里，现在更是被悔恨翻来覆去地折磨。他不是罪人！哪怕是，他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赎罪！”

“是啊。”威尔的声音缓和了一点，“他还活着。”

陈松开了手。

“可是那六条性命，已经再也找不回来了。”

“收手吧，威尔。我们已经做得太过火了。”陈还想说什么，可他看见威尔摸出了自己的烟盒，打着火，便识趣地离开阳台。

威尔双手撑住栏杆，低头看向那微弱的火星。街灯还未亮起，现在正是深水城最黑暗的时刻，黑到那纤细无力的火光随时都会被吞噬。他拿起烟，细细地端详那逐渐向内推进的焦黑色边界。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像那火星。

……

陈从未觉得一根烟的时间竟能如此的漫长，当他看到威尔甩掉烟头的时候，急切地站起了身，用眼神向威尔寻求最终的答案。

“科尔曼？”

“是，老大？”

“把他带出来。”

陈失望透顶地坐回了沙发，双目空洞地看向天花板。

三人回到了阳台，威尔让寇伯拉转身背对他，然后拿出了寇伯拉的左轮。弹仓是满的，他按下击锤，指向寇伯拉的后脑勺。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伸出手去把寇伯拉的耳机摘下，递给科尔曼，吩咐道：“去给老人家戴上，再放首歌，音量调大一点。”

科尔曼点点头，走向了卧室。

寇伯拉转过半张脸，说：“……谢谢你，老大。”随后，他面向前方，闭上了双眼，任由一行冰冷的泪，划过脸颊。

威尔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

六发子弹溶解在墨一般的夜色中，枪声则沉入地底，为迷途的亡魂饯行。

陈疑惑地朝窗外看去，两人竟都还好好地站着。

寇伯拉惊讶地拍拍自己的身体，发现没有多出不该多的洞来，转身看向威尔，后者正面对着他，握着手枪的右手仍高举在半空，枪口还有一缕来不及遁走的青烟。

“你的债还清了。”说完，威尔把枪收了起来，准备回到客厅。

“等一下！”寇伯拉叫住了威尔，单膝跪下，“请让我……继续追随您吧。我还有欠自己的一笔账没有还！”

他低下头。

“求你了，老大！”

“……”

沉默比想象中持续地久得多，直到一声金属碰撞声打破了僵局。寇伯拉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地上，是自己的黑桃徽章。他又抬起头看向客厅，三人已经走到了门口，陈看上去很高兴，朝他挤了挤右眼，回头说道“我就知道你会听我的”这类话，身后的威尔没有做任何反应，倒是最后的科尔曼，朝寇伯拉的方向注视了好一会，最后点点头，离开了公寓。

寇伯拉仰面躺倒在地，把徽章小心地别在了自己的左胸前，小心地用指肚抚摸那光滑的表面，脸上溢满着轻松的微笑。

这一刻，他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