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沾了些雨,但男子在上道观的百级台阶时,因逆水而行,衣袍湿了大半。
仔细收好玉带,放在榻几上后,女子浅浅一笑:“我待会儿便绞干,你先去沐浴。”
衣袍被解,林业绥无奈发笑,捻过她发丝,先去了湢室。
宝因绞干还染着湿意的头发,起身把玉带拿去东壁归置好,又叫人拢了盆炭火进来。
雨水多,骤然降了温,反觉得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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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业绥沐浴出来,拿了巾帕,见屋中燃着炭火,踱步过去坐下后,擦着头发,一言不发。
廊下的侍女也注意到窗纱这边的人影,忙开口道:“大爷,大奶奶去取薄衾了。”
男子浅淡应了声。
没多会儿,便有婆子抱着两床衾被进来,朝屋里的主子行过礼,放在内室榻上便退了出去。
木屐声传来。
林业绥扔下巾帕,顺手拿过钳子,将没燃好的炭木夹到中间燃好的地方:“怎么还亲自去?”
“我怕她们拿错了。”
打帘进屋后,宝因走去卧床边,将神锦衾抱出,暂时放在榻上,又将新取来的薄衾拿去铺好。
这样的衾被有好几床,样式虽类似,所用罗绢却各不相同,肌肤触感也是千差万别,若不是常与这些打交道的人,极难辨别。
两人刚说完话,廊下响起声音。
雨声掺着脚步,童官披带蓑衣斗笠,赶忙来报:“绥大爷,郑府上的小厮酉正便已在四处报丧了。”
林业绥拨开猩红的炭火,静瞧它火星迸裂:“可有哭丧声。”
窗外的人立即答道:“两刻前传出的。”
男子往后靠去,曲指敲了两下圈椅扶手,没说话。
童官走后,宝因从卧床上起身,走到炭架那边的圈椅旁,垂头看向男子:“郑戎死了?”
林业绥将钳子放入炭架,笑道:“就在两刻前。”
挂孝报丧这出,为的不过是要让皇帝瞧到他与郑戎割席的决心,皇帝便也坦然接受这份好心,放了郑戎回去,要他活活被至亲逼死。
于皇帝来说,千刀万剐都比不上手足残杀能让他心里痛快。
宝因垂眸,掩住心中翻涌的嗟叹。
竟就这么死了。
这些年,大人拼命想要挽救大夏将倾之势,终究还是徒劳。
同一桩案子,二十年前,三族相阻,使得文帝无法介入,而今日,她大人与王宣等人虽入宫,却已不似父辈。
如今郑氏中的三品官被撬动,便意味着其他人也能动。
其他人中,囊括着王谢两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