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晴走得很慢,因为她看见琼恩已经开始给男人脱衣服,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婉晴听见男人的呻吟,她知道他一定很痛,她很想留下来陪着他,可是很明显他不愿意自已看见他的狼狈模样,就像那次在泰国受伤一样,他只会将她推开,自已偷偷疗伤。
琼恩粗暴地将梁霁风的衣服褪下后丢在地板上,婉晴木木地怔在原地,想要回头看一眼男人。
琼恩走过来,将她推出门,对着门外的安宁说:“宁,快拿工具进来。”
安宁应声,拿起药箱,看一眼婉晴,从她身边擦过,进了里面。
随后便是关门的声音,接着似乎又有男人急促的呼吸声。
门再次被人打开。
婉晴迅速回头。
安宁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她,“梁先生需要一些时间,如果可以,希望你带着小孩暂时离开一下,至少两个小时内不要回来可以吗?”
婉晴愕然,想要问原因,可是安宁不给她机会就将门反锁。
婉晴心急如焚,可是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照办。
她走到客厅,穿上外套拿起手机,捡起沙发里梁霁风穿过的那件大衣,双手紧紧攥着抱在怀里,再回头看一眼楼梯,想象着楼上卧室里面的人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她飞快地打开门走出去,一步步走下台阶,身子却越来越沉重,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迈不动。
冷风犹如万箭穿心朝她吹来,疼痛感一波波叠加,令她痛到难以呼吸。
她缓缓蹲下去,胸口抱着那件大衣,将脸埋进去,深深嗅上面男人的味道。
外面的爆竹烟花声响依旧,她跟着放声痛哭起来,是内心压抑太久的情绪。
失踪的这些时间里面,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他每天都要这样吗?
她看他的样子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可是身形却是那样消瘦,明明那么疲惫,却又强撑着跟自已拥抱,他还吻她,甚至在自已身上留下他的印记,原来他不过是想让她觉得他依然没有变化,可她分明看出来他在硬撑。
男人进门后,她一直沉浸在他归来的巨大喜悦里,可是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她又陷入了无尽的忐忑和悲伤之中。
她该如何做才好呢?
哭了许久,她收起眼泪,再次返回楼上,跟阿姨说了一声,便带着嘉玥下楼,送她们去了店里。
店里生起了暖烘烘的火,喂饱了嘉玥将她放进婴儿床内睡下,留下阿姨守着,再打给卓远。
卓远说嘉煜还在等她一起放烟花,婉晴说自已马上过去。
当她走出店里,又不知不觉地转到了小洋楼楼下。
她静静站在刚才那个男人站过的地方,在他拥抱和吻过她的地方,回想着那一幕幕。
抬头看着那扇亮着灯的窗口。
明明这个夜晚吵闹喧嚣无比。
可她的耳朵却十分灵敏,清楚听见了那扇窗户内传出来的声音。
即便是压抑到最小的声音,她还是会感同身受地体会到那个男人的痛苦。
是他在嘶吼,每一声都像是承受着无可忍耐的酷刑。
这就是他要自已带着孩子走远一点的原因吧。
那个琼恩跟安宁在对他做些什么呢?
他不想让自已看见,更不想让自已听见,他承受了多大的苦难啊?
婉晴擦干眼泪,跌跌撞撞间往码头方向走去。
梁嘉煜跟卓远终于等到了她,朝她兴高采烈地跑过来。
卓远拿着仙女棒点燃递给婉晴:“晴姐,新年快乐!”
婉晴泪眼模糊,哽咽着接起那根在燃烧的仙女棒,用哑到不行的嗓音跟他说:“新年快乐!”
而梁嘉煜明显觉察出来妈咪的不对劲,拉着她的手,“妈咪,你怎么了?是不是妹妹惹你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