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慎闻言眼睫颤了颤,须臾,他倏然将人抱进怀中,薄唇用力吻了吻她温热的额角,才终于压住自己慌张不安又疯狂嫉妒的心,嘶哑声道:“没有,娘子没有吓到我。”
崔英却还是感受到了什么。
感受到他对她的紧张,还有他的后怕。
那天被捞上河岸之后的记忆渐渐回笼,崔英想起了自己对裴君慎拳打脚踢,还有逮着他肩颈啃咬的凶狠模样。
她那时太气了,只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她就能碰到护城河的石岩,只差一点就会能回家见到爸妈……所以她当时几乎没有理智可言,恨不得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裴君慎身上。
但现在想想,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到底为什么会像疯了一样的跳河,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救了人却被当仇人对待。
崔英深吸口气,双手绕到他的腰后回抱住他:“夫君,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跳河吗?”
裴君慎背脊微僵,沉默片息后却在崔英耳边道:“只要娘子不想说,便不必说。”
崔英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闷声:“没关系,不是什么不能说的。”
她这几日的表现太反常,裴君慎如今顾及她的心绪不愿逼问,不代表日后想知道真相的时候不会去查。
与其被他查清老底,还不如这会儿主动交待囫囵过去。
裴君慎听罢顿了顿,继而不太情愿地松了松搂着崔英腰肢的手,留出能让她露出清瘦小脸的缝隙后才注视着她的眸子道:“娘子既想说,那便说罢。”
崔英闻言仰眸,裴君慎便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她恢复生机后璨若星辰的眼睛,也听见她轻声细语地道:“自从两年半前,我落水失忆之后,这种事其实我做过许多次。”
“许多次?”
听见这话,裴君慎眉头顿时皱成了山川:“娘子的家人怎可容你这般以身犯险?”
崔英浅笑:“他们不知道,这些事我都是背着他们偷偷做的,最开始的时候,我让小秋陪过我几回,但后来我游水越来越好,也越来越会闭气,便不让她陪了。”
裴君慎越听眉心蹙得越紧,多年探案的经验让他很容易便猜到了什么:“娘子屡次跳河……莫不是想找回过往记忆?”
崔英轻轻点头,眼中露出一丝促狭的笑:“夫君不愧是大理寺少卿,我还没说到此处,你便猜到了。”
话落她垂眸,将脑袋又埋进裴君慎胸膛:“从前我总说不想回忆起过往,记不起来也无妨,其实都是在嘴硬……”
“夫君,我想记起来的,我想知道过去十六年自己都经历过什么事,我不想做一个无根无蒂的漂泊之人。”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