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的话,凌翼然不由嗤笑。亏他还怨了父王好几年,原来他也不过如此。如今他唯一能胜过父王的,恐怕只剩一途。
“如你所愿。”怎么发出声音,怎么放开双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我放你走,卿卿。”
闻言,她欣然。
“不要再笑了。”他偏过身,强迫自己不再看她,“你赢了。”指尖没入掌心。
“允之,最后允我一件事。”
“你说。”
“请对我哥哥留情。”
他猛地回望。
“在你称帝后,给我哥哥、给韩家留条后路,好么?”
“哈哈哈哈~”他含泪笑着,笑得前仰后合。
突地,他止住笑,直勾勾地望着她,好似怎么也望不够:“果然啊……”喉头颤着,不知是该悲还是该喜,“懂我的只有你。”
“允之……”
“我允你。”
“谢谢。”
“城璧。”陡然间,他拔高嗓音。
殿外黑影如织,好似下起了漫天大雨。
“主上。”
“放她走。”
“是。”
“走吧,卿卿。”凌翼然合上眼睛,几乎是在咬牙忍耐,“再晚,我会改变主意。”
“珍重,允之。”
他猛地睁开眼,身侧已空无一人。
举目是高远的苍穹,他独自一人望了很久。不知望到什么时候,他苦笑着撩袍坐下,一口一口品着冷茶。
今夜,杯中的月光如此醇美,却醉不了他。
“不如不遇倾城色。”
思想的空间,不断减少着文字。
原来,有种寂寞叫做成全。
……
月下沉吟,念谁?谁念?
如今,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在不远处,而她却有些情怯。
二十念名为一瞬倾,二十瞬名为一弹指。(《摩诃僧祗律》)
偷偷地注视着他的背影,恍然一梦,如过千年。
月迷津渡,徘徊的男子终于发现了她。紧紧相拥,这一刻她的温婉有了归宿。
“修远。”她笑有深意,道的决绝,“如今我只有你了。”
双手穿入她的发间,夜景阑疼惜地吻着,轻柔的唇像是要将她印在心底。
夜风摇曳着青荇,揉碎了一泓碧水。岸边,两人相偎相依,好似神仙眷侣。
老迈的船家摇了一声橹,似在催促。她黯然神伤,已到分别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