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事儿真怪不了别人,谁让俞人杰要在那个鸟不生蛋鸡不拉屎的地方遛狗啊!”
“那当年俞叔火车站那个厂子是你举报的吧?”
高典说。
这他没得解释。
李武声这些年一边和俞人杰找茬,一边又效仿着他改头换面,学做正经人,可骨子里还是地痞流氓那套,浑身上下都是烂账,随便翻一页都够人啐上三天三夜。
“喵仔当年中考被绑架——”
不过这个案子早就结了,董涛没多久也落网了,警方早就结案,确实跟李武声无关,高典也只是为了吓吓他,胡乱给他扣几个屎盆子,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上门来骚扰他们。
李武声正要跳脚,被身后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打断,顺丰小哥一脸茫然地从电梯间拐进来,提着一袋子盆栽多肉,问:“俞先生的闪送,哪位是俞先生?”
“你给我吧,他出去剪头发了,要一会儿才能回来,”
高典扬手从外卖小哥手里接过,拿出手机翻开微信聊天记录确认过收件码之后,他显然疲于应付,声音硬得像块钢板对李武声说,“滚吧,这事儿没得商量,不然等会儿喵仔回来,指定要揍你,他现在可不是当年的小鸡仔了,我们可拉不住他。”
***
自从李映桥那届学生高考结束后,丰潭也就开始修高铁铺路搞基建,听说还斥巨资在丰潭山上建了座星光塔,它白天看是一座普通建筑物,晚上看吧,是一座会发光的普通建筑物。
这就好像,你的父母为了跟上时代的步伐,绞尽脑汁学会用智能机的样子。
只是在这过程中接到了巨额诈骗来电。
总的来说,丰潭这几年的县容县貌是白云苍狗了,但丰潭的美容美发们的技术却还是稳如老狗。
俞津杨今天心血来潮想去剪个头发,他这人本来就保守得很,没什么冒险精神。
在丰潭剪头发就是件相当冒险的事儿,下楼之前高典千叮咛万嘱咐,Linda在就找Linda,只有男的话,就说你是去找朋友的,假装绕一圈就走。
但没想到,他成功找到Linda,Linda又给他推荐了个男的,他总也不好说姐我只要你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居心叵测。
等那兄弟给他剪完,他真有点居心叵测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还能丑成这样。
俞津杨打算给自己这颗狗啃似的脑袋维个权,他刚冲Tony老师打了个响指,对方一个箭步蹿到他面前,生怕他是要结账——然而,却在这时,俞津杨突然注意到镜子里出现一个眼神很熟悉、但穿着打扮乃至整个外形都相当陌生的人。
他没当回事,不觉得这个人会平白无故出现在丰潭,尽管对方视线很挑衅、很直白,甚至可以说有点直勾勾地盯着他。
俞津杨视若无睹,他对女生类似明目张胆的眼神已经有些免疫,没有和对方做过多的眼神纠缠,默默转开脸,继续同Tony老师交涉关于他被八爪鱼攻击这件事。
俞津杨有点烦躁地抓了下头顶几根零碎的头发:“真的很像被八爪鱼攻击了,哥。”
“怎么会呢,这是我们设计总监Keven老师从瑞士留学回来后设计的。”
Tony满脸堆笑说。
“keven总监——”
俞津杨人还坐在理发店镜子面前的转转凳上,转而用视线指着门外,刚要说是蹲在门口吃泡面那位吗?视线却又猝然和镜子里那位对上,对方的目光像生了根地藤蔓扎在他身上,一秒都没挪开,关于某个人的记忆忽然逆流而上,訇然掀开他的前额叶,眼神、笑容全都栩栩如生地闯了进来。
他的表情凝固在镜子里,反倒是像一只因为潮涨潮汐被冲上岸手足无措的八爪鱼,正竭力在镜子里扒拉住他的眼神支点,不想再被一波波突如其来的浪水冲来冲去。
确实惊异,没想到她会在这里。
“帅哥,你要相信,如果连你都驾驭不了这个发型,那么丰潭找不出第二个能有你这么帅——”
俞津杨这会儿连眼皮都懒得掀了,奉承话当作耳旁风,余光里却瞥见李映桥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眼见她嘴角笑得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于是他从镜子里用刚才同样直勾勾、不加掩饰的眼神回敬她,语气是惯常的不紧不慢,勒索Tony说:“还让我偶像看见了——”
他想了想,还挺为难地补了句:“你们赔点钱吧。”
李映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