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阁眼中戾气一闪:“依我看,就该直接一张破草席卷了,扔去城外乱葬岗!”
“倒要人瞧瞧,他沈家会不会为她收尸!”
“明阁!”
贺夫人这次是真急了,声音都高了几分。
“浑说什么!”
“这可是在天子脚下,京城重地,哪容得你这般胡来!”
她眼珠飞快一转,压低声音。
“你若实在厌恶她,留在后院当个劈柴烧火的粗使丫头便是。”
“旁人问起,只说贺家少爷心胸宽广,不计前嫌。”
“如此一来,还能为你博个大度的美名,岂不两全?”
贺明阁眉头拧成了疙瘩,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可祖母话已至此,母亲又这般劝着……
他胸口憋着一股邪火,最终只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
算是默认了。
内室,幔帐低垂,却隔绝不了外头那些刻薄的言语。
一字一句,仿佛带着冰碴子,清晰扎进席秋娘的耳朵里。
她死死咬着嘴里塞着的白棉布。
额上,颈侧,全是冷汗。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丫鬟正板着脸给她上药。
手里的药膏并非什么金贵之物,气味刺鼻。
席秋娘疼得身子控制不住地轻颤,下意识往里缩了缩。
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一点痛楚。
丫鬟冷嗤一声,手上动作越发重了:“缩什么,还当自已是沈府的表小姐呢?”
一道道伤口涂抹得丫鬟有些不耐烦。
天色都这么晚了,谁不想早点回去歇着?
伺候这么个晦气东西!
她索性将里面剩下的药一股脑全倒在席秋娘背上最深的几道伤口上。
“呃——!”
席秋娘疼得猛地闷哼一声,浑身剧烈一颤!
指甲深深抠进身下的褥子里,指节泛白。
丫鬟随手将药抹开,粘腻的药混着血水,糊满了后背。
“啪嗒。”
空了的粗瓷药瓶被她扔在床角。
“好了,就这么晾着吧!”
丫鬟拍了拍手,看也没多看一眼床上蜷缩的人。
说完,转身就走。
屋子里,只剩下席秋娘压抑的、细微的抽气声,以及那弥漫不散的药气与血腥气。
还有那些,盘旋在她耳边的冰冷话语。
腌臜算计、贱蹄子、粗使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