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衣忍不住想,这般年纪,又不像是原先夫君体弱才不愿成亲,他家中该是早早替他准备起来才是,那些个世族子弟传闻中是要通房来纾解的,这赵霁云比夫君只小一岁却如此这般,莫不是……身有隐疾?
她低头摸了摸鼻子,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掩饰因着如此猜测而生出的惊讶,又想起赵霁云那日对她道艳羡她与夫君的感情,说他也想要有一房妻室时的神色,似乎……有些苦涩?
陶禾衣立刻惊觉自已或许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钱娘子见陶禾衣低头不语,一时也憋不出话了,只好干巴巴道:“听说赵公子不愿成亲是因着想要寻一知心良人,故耽搁至此。”
禾衣却心道,或许这只是赵霁云掩盖自已身有隐疾的场面话罢了。
但她嘴上婉婉出声:“愿赵公子得偿所愿。”
钱娘子看着她,点点头:“可不是呢。”话说得多了,便有些口渴,她端起茶杯喝水,手却没拿稳,茶杯从手中滑落,眼看就要落到禾衣裙子上。
陶禾衣却翻手稳稳接住茶盏,她抿着唇笑温温的,将茶盏递回给钱娘子。
“……可是烫到了?”钱娘子沉默一瞬,才回过神来,关切问道。
禾衣用帕子擦了擦手背上溅到的水渍,笑着说:“我时常琢玉,手粗糙得很,烫不到什么的。”
钱娘子还是抓过她的手瞧了瞧,见没事才松了口气,只她表情有些古怪的纠结。
又过了会儿,她又坐不住了,忍不住说:“禾娘,我想解手,你陪我去可好?”
禾衣对台上的戏没甚兴趣,便点了点头。
钱娘子找了位侍女问路,便与禾衣出了这园子。
赵家很大,七拐八拐的,竟是走到了男子游乐的园子对面,隔着湖便能瞧见那头在做什么,钱娘子似好奇极了,拉着禾衣偷看。
那头热闹得很,还有舞姬曼妙舞动的身姿若隐若现,配合着吟诗作对的声音。
“那生得极瘦削的青袍男子是何人?瞧着清秀文雅,极是耐看,他身旁那舞姬妩媚妖娆的,媚眼乱抛,瞧着今日是要跟着他走了。”钱娘子指着一人嘀咕。
禾衣看着那边,却没吭声,那是李齐光。
她虽信任夫君品性高洁,可见他与其他女子相处甚亲密,心中难免泛酸,娴静面容都淡了几分。
钱娘子暗暗观察着,又道:“禾娘,你且在这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陶禾衣嗯了一声,知晓她是说茅房在不远处,点了点头。
钱娘子走了,麦黄忍不住了:“娘子,二爷怎和其他人一般玩歌伎呢!”她跺了跺脚,显然生气得很。
禾衣见她如此倒是笑了,轻声说:“不过是在外的一些应酬罢了,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麦黄还是气鼓鼓的,两只眼睛盯着对岸,禾衣也没再吭声,视线不自觉也看着对岸,见李齐光很快又从岸边离去,她看不见他的身影了,心里生出些闷闷的心情,不自禁抬腿往前迈了一步。
不承想前几日下过雪,岸边湿滑不已,她脚下一个不注意,脚踝忽然一疼,整个人就往下滑去。
麦黄正盯着对岸呢,没注意身旁的人,等她余光扫到,便见禾衣已经落水,她大骇,惊呼声:“娘子!”
冰冷的水淹过禾衣口鼻,她呛了口水,这瞬间,除了麦黄一声惊喊,她仿佛听到了赵霁云的声音。
“嫂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