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苏芷雁乐不可支:“瞧瞧,这还没嫁过去呢架子就摆上了。来,我亲自服侍您。”
“不了,我可消受不起芙蓉布庄当家的服侍。”庄绾笑。
玩笑了会,两人挽着手上楼。
“你来得正巧,”苏芷雁说:“刚好明日码头会经过一批货,若你得空不妨与我一同去看看。”
“去码头看?”
“得去码头看,那批货不入京城只经过,本是要南下送去江南苏州唐家。亏我与唐家夫人有些缘,便央她分一些给我。”苏芷雁继续道:“那些布匹我见过,花样子是江南样式,京城都找不着。绣工也极好,还是定制的雪缎,保准你到时候见了喜欢。”
一听,庄绾问:“明日何时?”
“明日得赶早,卯时你可得空?”
忖了忖,庄绾点头:“行,那我们明日卯时在码头见。”
。
京城二十里外,镇泉山。
虽有泉之名,可这里荒无人烟,荆棘繁杂。几个仆从没在齐人高的草丛间,挥舞镰刀奋力地开辟道路。
裴荇居戴着斗笠,静默跟在其后。
细雨纷飞,有些随风落在他的眉头凝成水珠,他不为所动,目光沉而凄凉地寻找着什么。
“大人,兴许不在这一片。”吕侍卫道:“听顾老先生说,十几年前,将军和夫人的坟墓在西山一棵松树下。”
裴荇居目光顿时落在不远处的一片松树,最后锁定半山腰最粗壮的一棵。
他夺过仆从手上的镰刀,亲自在前一点点地割去杂草,寻找父母兄长们的坟墓。
很快,一片破败萧条的墓地出现在视野。
大大小小的土丘,连墓碑也无,只在上头插了块木牌。木牌经过多年的风雨侵蚀,早已残旧,上头的字也几乎看不清谁是谁。
但他们整齐排列,整整二十三座,肃穆而悲壮。
裴荇居在最中央的两座蹲下来,缓缓抬手抚摸上头的木牌,长睫压下,看不清情绪。
只听得他隐忍地说:“爹,娘,儿子不孝,来看你们了。”
山风吹过,细雨落在杂草中,又很快没入土里。天空阴沉沉的,犹如此刻缅怀人的心情。
裴荇居以手撑地跪下,雨水浸湿他的裤子,断裂的荆棘刺在他掌中,露出斑斑划痕。
这是他十六年来,第一次来祭拜父母亲人。
良久雨势渐大,吕侍卫上前道:“大人,不若今日先回吧,待天晴再来。”
想起什么又道:“大人午时还得入宫一趟。”
好半晌,裴荇居缓缓直起身。
“走吧。”他站起来,然后吩咐身后跟着的管家:“明日去请工匠来,打上墓碑,刻字。。。。。。。墓志铭由我来写。”
“是。”管家赶忙应声。
收拾好,裴荇居下山,才到山脚就见立夏林着雨湿漉漉地骑马赶来。
到了近前,她踉跄地下马跪在地上:“主子,属下该死!属下把姑娘弄丢了!”
裴荇居一听,面色骤变。
“怎么回事?”
“主子,”立夏哭起来:“属下今日一早跟着姑娘去码头选布,属下在门口等着的,却突然昏过去。再醒来,姑娘就。。。。。。就不见踪影了。”
“属下找了许久,当时的船也不见了,属下是在茶寮里醒来的。”
“为何会在码头弄丢?你快说清楚。”吕侍卫也急着问。
立夏赶忙擦去眼泪,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遍。
原来,今早庄绾跟苏芷雁商量好去码头选布,上了船后,两人在船舱里挑选,立夏守在门口。可突然一阵怪异的香气传来,立夏察觉不妙时已失去了意识。等她再醒来时,人躺在茶寮的椅子上,而跑去码头看时,此前的那艘船早已不见踪影。
她在码头寻了会,又飞快跑回芙蓉布庄。可此时的芙蓉布庄早已经大门紧闭,人去楼空。她这才反应过来,庄绾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