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不太情愿多说,可又受不住我问,低声道,“自然是姑娘的东西。”
我的东西?我没有东西供她们拿啊,吃穿用度全是这寝殿里的,再者,她们表面对我恭敬可看得出始终对‘天虫女’有所避讳,我并不认为她们有兴趣收藏天虫女沾染过的东西。这里的人说话怎么全是哑谜调调,每回都要人搅尽脑筋去猜,连青儿也是。
见我快要拧断眉毛,青儿终是好心地揭开谜底,“没有姑娘的东西,那些畜生怎认得姑娘?”
狗追捕猎物是天性本能,但猎人也得带它到山里告诉它这是兔子的味儿,那个味儿是豹子,山猪是什么气味、狼又是什么气味。要捕杀一个目标便得知道目标是哪一个、在哪儿,没有谁会站在马场指着我对他的狗说‘去,咬死她’,好在要狗认得猎物很容易,认得味道就对了。
“也有可能是别人。”
青儿望向门口,淡道,“没有哪个别人能进得这个门槛,姑娘是知道的。”
“但也有可能是…有可能是我在别处落下了东西被人拾去了。”头上的珠翠金饰,腰上的玉环玉佩,我四处乱跑这些吊吊坠坠的东西很容易掉的,不是吗,我像个猴儿一样不安生,丢东西也是常有的…“不会是她们,明知最先被怀疑的是自己,她们不敢!”
“姑娘这些就甭操心了,啊。”青儿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安抚道。
我无力地问,“她们会怎…”
她会怎么样…
好熟悉的一句话,很久以前我也问过同样的话,那个叫绮罗侍女,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
“去给祈公子传个话,鲁班锁我又琢磨出了好几种形模,叫他来看看。”我干什么要为她们操心,那些人洗澡也搓得那么用力…
还有小镇…
这个地方,动不动就要人死,还非得搞成是我弄死的。
※
我只在校练场见过他射箭,他的练武房这是第一回来。但凡习武之人练功时都不喜欢有人旁观,他们可不是玩杂耍的。
天虫女坚持称有急事,守卫破例去通报,然后放行。
进去正遇一场精彩的剑招对决,他与一个目光烁烁的中年男子。一旁的心腹侍从在交头低语,称赞他技高一酬、青出于蓝。我倒不觉得。他虽出招迅猛变化多端,可就像只张牙舞爪的山猫,气势上看来占上风,实际上给对手造成的杀伤甚微。相反,中年男子才是刚柔并济的猛虎,不攻则已,一旦出手必定给以重创。
可笑,我外行居然在这儿装行家。自嘲地甩了甩头,再抬眼两人已停下,几名侍从不见了踪影,中年男子也抱拳行礼退了出去。
他收剑回鞘后问道,“有事?”
“我只是想…”只是想看看你,“想问…成亲的事儿,是真的?”说成亲并不妥,他不过是收我做‘夫人’。
“你有话说?”
我摇头退后,我哪敢,哪敢有意见发表。
‘哧’一声宝剑出鞘搭在我肩头,我惊了一下便埋首一动不动地站着。剑刃翻转接着收回鞘,头发沿肩膀滑下,落地是整齐的一缕。
“好剑。”他赞道。
我咬了咬嘴巴,迟疑地说,“那日我头上有一根玉带,到马厩才丢的,发髻散了还是年嫫嫫给重新挽上…所以…所以…请你…”别牵连她们。
“回吧。”
退后一步欠身行礼,“少君…”
珍重。
※
一切出乎意料地顺利,我无暇去思索顺利过头的背后,一出城门脚下便带风似的跑起来。雇马车、骑马?不,都没有我的腿脚快。
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