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山中,三尸颓然停剑,六耳随之收手,翻手又从自己的眉心到丹田指点一遍,解开了封禁的修元,本就身元不调,封元剧斗让他大感疲惫,非得尽调运修元调养才好,粗重喘息一阵,六耳杀猕缓缓开口:“剑上四绝中,星与巅颇有几分相似,都是以剑意接引外力,差别只在前者引天星、后者勾乾坤,与这重剑法相斗,最要紧的是以己念入敌意,破掉那剑意,敌人也就引可因、勾可勾了。”
评过‘星’‘巅’,六耳说‘瞬’:“瞬灭剑,破虚空穿时间瞬,是没错的,但‘瞬’不是绝对的,‘瞬’很,可还是有先有后,一剑动时,总有三个步骤:起剑破虚空、驰剑穿虚空、出虚空杀敌。只要我能把握时机在敌剑穿虚空时,我乱虚空、错出路,瞬灭一剑便打得偏远边。”
苏景点点头,金乌是自己的剑,是一重天和元神,与他联系冥冥。苏景能感觉自己的瞬灭金乌打到了西方戈壁,现正急急飞回。谬之千万里,只因六耳及时‘乱了虚空’,用那第一截崩断剑锋。
“再说剑域,前辈诸多剑羽,气意藏于锐意,彼此勾连隔绝一方小乾坤,剑羽之间为一整体但又彼此独立,拿出去几根也不会影响结域有些像蛛,拉断其中一根丝,大还算是几乎完整的,但若把蛛丝换做坚韧金线、不拉断只拉拽呢?整张都会乱,乱成个瞎疙瘩。就是这个道理,剑域袭来时,我的剑意行布四周,方圆七丈里乾坤的‘味道’变了,在我剑意之内,不是不能结域,而是结不成一断即离的蛛、只能结牵连紧密一乱皆乱的金线。”
说到这里,稍加停顿,六耳加重了语气、却压低了声音:“前辈,你的情形我不明白。”
话问得不清不楚,可是苏景大概能晓得他的疑问所在,淡淡回答:“我能想起的:我不走运那一圆,那一年,我证得大道、飞升天外;出去转了一阵,又想回来,不料归途陷困乱流风暴,身形被打碎、元神受重创,苦熬了不知多久终于挺过劫难,再回来时,世界转了一道轮回、已经是圆。”
一声叹息,苏景继续:“残魂着落,坠入圆中,未能坚持多久就死个干净,一丝游魂入幽冥,转生再为人为这第五圆中人!所幸,我渐渐回忆起以前一些事情,找回了以前的修行,可还有太多东西想不起来。”
前半段话借了邪庙中六耳归仙的说辞,后半段话掩饰了‘前辈’现在为何是圆之人,一套谎言说得滴水不漏,总之,前辈是六耳心、圆身、六耳与圆浑合修持。
六耳释然,同时很有些唏嘘:“如此波折,前辈深受苦难老人家,辛苦了。”
老人家一笑凄然,摇了摇头没说话。未完待续……)
第七二零章劳碌
得解惑,六耳转回原题,继续讲剑:“前辈前生记忆未能尽复,这就难怪了。星巅瞬域,剑上四绝,仅是凡间绝顶而已,以这样的剑术来相斗归仙,实在是没意思的事情。。。。。。四绝剑的妙处在于动气意、结天地、追时间。往大处说其实就是:意、宇、宙。”
四绝中哪一绝,至少都包含了‘意、宇、宙’三字中的一字。
待苏景点头,六耳微微笑:“还请前辈思量,凡间人受眼界、环境所限,对这三个字又能有多少领悟?充其量,皮毛而已。而仙家心得无量逍遥、身游无量宇宙,对这三字的认识又何其深刻?凡人以这三字领悟融入剑法,在凡人世界确实算得精奇奥妙,可用这样的剑法去对付仙家,实在是已寸短攻尺长,贻笑大方了。”
几句话打中关键,道理浅显得很,可是若无归仙指点,短时间里苏景确是无法自悟,因这星巅瞬域四绝封顶凡间,不飞仙即为凡世人,以凡人目光去看凡人绝,确是绝。
“四绝剑法落于我眼中,不能说是处处破绽,但痕迹实在明显,前辈莫怪我直言:您施展的四绝剑匠气太重。前辈与三位法尊落败,根底上是这个道理。”
曾经,墨巨灵那一句‘你是你的神我是我的神’曾让苏景欢喜不已;如今六耳杀猕的剑论一样让苏景开心无比。管对方是敌是友,苏景只为好道理心折。
三尸没那么容易服气。赤目冷笑:“说得头头是道,可斗剑之前,你又说过什么?”
“你说,若丈一发动,你全盛时也必死无疑,丈一神剑的巅君不也在四绝之中么?”拈花接口反问。
雷动慢条斯理,‘结案’:“打之前没把握,打之后放厥词,你这毛病将来得改一改啊。”
看在前辈面上,六耳杀猕未动怒。摇头道:“剑为何物?凶器。剑术何物?驾驭凶器之道。习剑又为何?空手打不过敌人。靠着剑术能够弥补差距、逆转强弱。”
“凡人以四绝对凡人,是巅顶剑术,成全习剑本意;凡人以四绝对仙佛,是以短攻长。适得其反;仙佛以四绝对仙佛。。。。。。”说到这里。六耳岔开了话题。突兀、别扭:“无论什么事情,再如何深奥难懂,终归还是有‘本、质’的。领悟到‘本、质’,这件事情便悟无可悟、悟到头了。‘意、宇、宙’三个字也是如此,说到底:无形无色、无定无尽、无质无量、无始无终。。。真实存在的虚无吧。大家都是仙,都悟到了这个层次,就算稍有偏差也不会差得太多,你用四绝,我也能用四绝,你看得穿我,我一样摸得透你。是以四绝在仙佛手中不再是剑术,只是发动力量的法门。仙佛以四绝相斗,斗得也不再是剑,而是力。”
拗口话,苏景明白,连连点头;三尸装明白,跟着苏景点头。
话锋转回,六耳杀猕一指苏景手中丈一:“此剑藏巨力,我挡不住。但我输我死,不是是因为那剑术如何,而是这柄剑的主人留给这柄剑的力量太多凶猛。”
拈花的眉头蹙成一个疙瘩:“便是说,仙佛打架就是拼力气?庄稼汉似的?”
六耳杀猕哈哈一笑:“也不能这么说,到天外,人世间的巅妙剑法就变成了普通招式,有迹可循也就失了巧没了工,只剩下拼力气;倒是前辈那最后一剑。。。”六耳再次望向苏景:“崩出全力的那一剑,在我眼中来得更巧妙、更有威力。因那是你自己的剑法,如何发力、如何起手如何落杀,只有你自己知道,不再套路中,所以无迹可循,还原了习剑本意。那一剑的火候还稚嫩了些,仍是伤不到我,但路子不会错。”
一剑崩反倒比着剑上四绝更妙?
只因这是苏景自己悟出的剑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