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傅云琅喊他名字唯一的一次,楚怀安却记得很清楚。
那是有一年冬天,他带她回乡祭祖顺便过年,寒冬腊月里,雪天路滑,马车翻滚进山涧。
为了护她,从山上滚下去时他一直都死死将娇小的她紧抱在怀里,用身体护住。
结果傅云琅只受了点轻伤,他却不仅被山石树枝剐蹭的一身外伤,腿也撞到树干,断了骨头。
那山谷很深,又因为马上就要入夜,极不好走,家丁护卫们寻了他们整夜。
两个人被困在山坳里,天寒地冻的出不来。
他因为受伤,邪寒入体,发起了高热,昏昏欲睡。
她惶惶的抱紧他,将御寒的氅衣都给了他,他神志不清,听她不断在唤他的名字,让他撑着点儿,不要睡。
恍恍惚惚间,有温热的液体砸在他眼睫上,但又很快被凛冽寒风封冻。
那次之后,她手上就留下了顽固的冻疮寒疾,每每冬日里稍一个不注意,十根手指就肿得萝卜似的,又痒又疼,皴裂流脓,非得要熬到来年春暖花开日才能慢慢恢复。
即使他寻访名医替她来瞧,也终生再未调理好。
楚怀安觉得自己想为她做点什么,可是事到如今,他能做什么?
现在的他,还不是手握重权在朝堂上如鱼得水的股肱之臣,连上个奏本,劝谏一下帝后的资格都没有。
傅云琅回眸看他。
他视线对上她清冷平静的目光,心中几经周折,最后只浅浅的吐出四个字:“你要保重。”
傅云琅点头微笑:“我很惜命的,即使去了大魏,我也不会是第二个长安。”
她和楚怀安之间上辈子是那种关系,即使再是彼此了解,现在也是连朋友都做不成的。
所以,她的态度一直保持得疏离又冷淡,而后继续走向自己的马车。
聂扶摇扶着她重新上了车。
手炉已经冷透了,车上没有办法换新炭,傅云琅揣着手,马车走动间,窗帘微晃,她瞥见楚怀安依旧立在官道边上的身影。
她的马车与他错身而过时,傅云琅虽是心如止水,却也不免回忆起一些事。
曲怀意的存在,她上辈子就都知道。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