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春信长叹一声,脸上满是不忍之色,缓缓回忆道,"
我正欲反驳,却听到屋中赵夫人吩咐稳婆和丫鬟都下去。
我心中顿时涌起一阵不安,毕竟只留我一个外男与产妇共处一室,于礼不合。
但是那两人出去之后,我就听到赵夫人虚弱的声音从屋内悠悠传来……
吴太医,我之前曾听家父提过您的名字,说您是太医院中医术高超之人,救过无数性命。
如今,我怕是命数已尽,这府中也没有其他能说话之人了。
我信您的品性,不知您能否听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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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听她这般说,便知她是要交代遗言,且事关重大,于是恭敬地跪至堂前,说道,夫人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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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夫人声音极为虚弱,却带着一丝释然,缓缓道……
从这个孩子到来的那一刻起,我的一切,都变了。
原本谈不上恩爱有加但也相敬如宾的夫君,再未来过我房中,原本不算亲近却也表面和谐的婆婆姑嫂,也都对我极尽嘲讽。
我被困在这一方小院中,每日只能抬头望天,等着腹中这个不受任何人期待的孩子降生……我曾想过许多办法,想要流掉腹中的孩子。
我将自已泡在冷水中,在院中蹦跳至虚脱,甚至用力捶打自已的腹部……可是吴太医,我不知道是不是这孩子与我真有那母子缘分,他始终在我腹中坚强地活着……
‘最后一次折腾无果后,我看着微微隆起的腹部,突然就认命了……也许,他注定要成为我的孩子吧……
‘吴太医,说来我也是无情,我对这孩子,实属是喜爱不来。
可如今,真的十月怀胎后,他出生了,我也不忍,去对他不好。
所以,现在的我,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怕我会因为心中的怨恨,将怨怼发泄在孩子身上。
来自亲生母亲的怨怼,该有多伤人。。。’
只是,我终究看不到孩子长大的样子了。
如若以后,太医您能见到这孩子平安长大,还烦请您能替我,多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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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吴春信已经泪流满面,声音几度哽咽,几乎说不下去。
他顿了顿,努力调整情绪,接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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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了下来。
赵夫人好像意识越来越模糊了些,声音低的我快要听不见。
我又向前挪了几寸,听到她喃喃道,哦对,得给孩子起个名字。
如今这府中,能给孩子起个名字的,估计只有自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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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顿了一下,思考了良久,我才听她轻声吟道:景星焕彩映仓澜,瑞气盈身护幼安,就叫……景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