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挠挠脑袋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师父说包袱最上面,还有一张条子是给你的,你看了就明白了。”
丁原心头一动,接过包袱道:“好了,阿牛,我这就要走了,你先回去吧。”
阿牛恋恋不舍道:“丁小哥,让我送你一程吧。”
丁原笑道:“你别婆婆妈妈了,快回去,我站在这里目送你。”
阿牛望着丁原半晌,突然和身抱住他的肩头,力气大得几乎揉碎丁原的骨头,他再是狠狠一紧,在丁原耳边道:“丁小哥,一路保重!”
丁原感受着从阿牛身体上传来的火热体温,和暖暖情义,鼻子一酸,微笑道:“我知道了,你也别忘了与秦姑娘成亲时,通知我来喝喜酒。”
阿牛的脸一红,期期艾艾支吾道:“我跟秦姑娘,那个——”
丁原脱开阿牛的怀抱,说道:“好啦,别这个那个,你们的事情谁不晓得?”
阿牛咧嘴一笑,眼泪却又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丁原沉默了会儿,一狠心道:“去吧,阿牛,再磨蹭下去,我天黑也走不成了。”
阿牛点点头,黯然道:“丁小哥,我刚才也有跪下为你向师父求情,可他老人家连话也不说。我想等过一阵子,我再求他老人家开恩收回成命,说不准你还能回来,到时候满天的云彩也就都散了。”
丁原心道,恐怕这只是你一厢情愿,老道士未必会这么想。
他在阿牛胸口捶厂一拳,努力作出笑容道:“快滚,别让秦姑娘在紫竹轩等你等急了,还以为跟我一起私奔了呢。”
阿牛被了原逗得一乐,想到这么一走,就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见着丁原,又是悲上心头,憨憨道:“那我走了,丁小哥!”
丁原朝他一点头,阿牛这才转身回走。可他一步三回头,不住向丁原挥手告别,一段路比蜗牛爬的也快不了多少。
眼看阿牛的身影要消失,丁原忽然叫道:“阿牛!”
阿牛一回头,想也没想,箭一样地奔回丁原面前问道:“什么事,丁小哥?”
丁原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轻声说道:“好好照顾老道士,别让他烦心。”
阿牛眼眶一热,刚止住的泪水重又回来,连连点头道:“我记住了,我一定照顾好师父他老人家,你就放心吧!”
丁原叹了口气,向阿牛挥挥手道:“快走吧,免得我看着你,也不好受。”
阿牛这才走走停停的离去,丁原一直目送着他,直到完全看不见阿牛身影,目光仍没收回。
一直默不作声的年旃,这个时候才颇是感慨的道:“难怪你小子在潜龙渊里,就吵吵要见阿牛。这个小伙子的确不错,老子相信你就算要他的脑袋,他也会毫不犹豫拧下来,捧到你跟前,连为什么都不会问。”
丁原嘿嘿道:“奇怪了,老鬼头,你怎么也开始多愁善感起来了?”
年旃哼道:“你真当老子没心没肺么,当真如此,你小子早死了百回。”
丁原一笑不答,解开包裹,里面果然放着一张字条和一封信笺。
丁原拿起字条,上面只写了“天雷山庄”四个墨字,自是老道士的笔迹。
年旃不解道:“天雷山庄,这是什么意思?”
丁原已然明白,这是老道士在告诉自己,盛年和娘亲如今的所在,原来他已经安排好了这一切。那么,为何还要忍心赶走自己,莫非真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怅怅吐了口气道:“老鬼头,我要先去天雷山庄见一个人,然后再陪你到大雪山找绝情婆婆。不过这个人身分非常隐秘,你先发誓守口如瓶,不然就别去。”
年旃九十余年前就被幽禁,自与魔教覆灭之事无关,因此丁原才不隐瞒。
不过毕竟事关重大,他必须要年旃答应守密,不然一旦传出,难免会有大麻烦。
年旃哼道:“老子什么时候多嘴过?你放心,我见了也会只当没见,跟老子没关系的人,老子都懒得多看一眼。”
了原摇头道:“这个人你也认得。”停一停,丁原接着说道:“她是我的养母,羽翼浓的夫人,赫连宣。”
年旃禁不住失声道:“是她,她怎么会在天雷山庄,又怎么是你的养母?”
丁原道:“这些路上再说吧,你要记得守密。”
年旃好奇心大起,连连点头道:“知道了,老子说话算话。”
丁原收好包袱,微笑道:“我们上路,真没想到,到头来陪在我身边的,居然是你这个老鬼头。”
年旃隐入冥轮,钻到丁原的皮囊里,回应道:“知足吧,小子,多少人求着给老子提鞋,老子都看不上眼,你算祖上烧高香有福的了。”
丁原一笑,最后环顾了眼翠霞山无比熟悉的景色,这个居住了十年、埋藏无数欢乐与伤痛的所在,催动真气,祭起雪原仙剑,往着西北方向而去,再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