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有点想把眼睛闭上了。
裴于逍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双手握拳紧紧杵着膝盖:
“真醒了,不困了?”
他声音放得很轻,又压得很低,但还是不受控制地尾音颤抖,好像在一场巨大的酷刑中看到了得救的希望。
陶柚心里忽然就软了下去,看向裴于逍,轻轻点了点头。
紧跟着,他就看到裴于逍眼睛又红了。
陶柚无奈得有点想笑:“你怎么又哭啊?”
裴于逍不说话,只是摇头,将脸埋得很低很低。
“……对不起。”
这一声道歉轻得几乎要消散不见,又被裴于逍一字一顿咬得很重。
陶柚不太明白,刚想问为什么,却忽然绷紧身体,呼吸急促起来。
“怎么了?”
裴于逍紧张地。
陶柚咬着牙:“疼……”
就这么短短几秒,他额角已经渗出了汗,偏着头,纤瘦的侧颈下淡青色血管颤抖着起伏,像要冲破那层薄薄的皮肤。
其实醒过来的瞬间就很疼了,但至少陶柚忍得住,可随着意识越来越清醒,疼痛也就愈发高涨,直到他完全无法控制的有些痉挛。
“太疼了……”
陶柚眼前蒙上一层雾。
“哪里疼?”
裴于逍焦急地问。
陶柚咬着下唇摇头:“说不出……”
好像就没有不疼的地方。
“没事没事,”
裴于逍轻轻摸着他的头:“医生马上就来了,我们看看怎么回事,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别怕,先放松一点,我们慢慢呼吸,好吗?”
他声音很温柔,温柔到陶柚一瞬间以为他在这几天里报了什么幼师速成班。
他闷闷地笑起来,挨过那一阵后,身体里的疼痛似乎又回到了可以忍受的范畴。
“呼……”
陶柚缓缓松下一口气,再看裴于逍,发现那人眼睛更红了。
“裴于逍……”
陶柚轻声地。
“嗯,”
裴于逍有求必应:“在呢,想要什么?”
陶柚不说话,只是这么静静看着裴于逍。
他眼睛还是很亮,又因为疼痛而泛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在橘黄色的灯光下莹润地流转着。
那是一种,让人没有办法不心疼的眼神。
裴于逍摸了摸陶柚的眼尾,很轻很轻,轻到有些颤抖,像是怕把他碰坏。
“想说什么?”
他心里有一种冲动,无论这一刻陶柚说出什么,想要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照单全收,为他找来一切他想要的。
“你……”
陶柚唇瓣微动:“你是不是没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