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实打实的珍视,是掏心掏肺的护佑,竟比对甄嬛的那点情分,还要深。
她缓缓放下玉梳,玉梳磕在妆台的菱角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眼底的惊惶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开的阴翳,她原以为,富察明舒不过是母凭子贵,仗着生了弘昭,才让皇上对她多了几分上心,只要等时机成熟,便能悄无声息地杀母夺子。
却未料,皇上对她的护持,竟已到了这般地步。
若再放任下去,富察明舒有皇子傍身,又得皇上真心相待,迟早会爬到她的头上。
“剪秋。”皇后的声音冷得像冰,一字一顿,带着彻骨的寒意,
“往后,把盯着碎玉轩、翊坤宫的人手,都调一半去延禧宫,熙嫔的一举一动,都必须第一时间回禀本宫,半点都不许漏。”
剪秋心头一凛,连忙躬身应道:
“奴婢明白。只是娘娘,华妃那边。。。。皇上近日虽未常去翊坤宫,却也未曾冷落。”
“华妃?”皇后闻言,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眼底满是不屑。
她虽对前朝之事不甚敏感,却也隐约听闻敦亲王与年羹尧走得极近,如今敦亲王倒台,年羹尧岂能不受牵连,华妃不过是皇上暂时留着的棋子,迟早会被连累,翻不出什么大浪。
“华妃还能蹦跶几日?”皇后沉声道,
“可熙嫔不同,她有皇子傍身,又得皇上真心护着,无懈可击,才是本宫真正的心头大患。”
说罢,皇后起身走到窗前,推开雕花木窗,目光越过层层宫墙,望向延禧宫的方向。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厌烦与狠戾,
“这后宫的女人,一茬接一茬的,总想着往上爬,真是惹人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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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亲王倒台之后不久,年羹尧的一封请安奏折,成了压垮年氏一族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折子本该是满篇阿谀奉承的请安折子,偏生年羹尧恃宠而骄,不知是犯了糊涂还是有意为之,竟将朝乾夕惕四字,错写成了夕阳朝乾。
这四字原是他用来奉承皇上夙兴夜寐、皇上夙兴夜寐、勤于政务的,如今颠倒了顺序,词义全然相悖,隐隐透着几分倨傲不敬,仿佛在暗讽皇上耽于享乐、颠倒晨昏。
皇上的目光扫过那行字句,瞳孔骤然一缩,周身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积压多日的怒火,连同对年羹尧结党营私、拥兵自重的不满,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啪”的一声巨响,奏折被狠狠掷在金砖地上,这声响惊得殿内众人“噗通”跪倒,头都不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