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说:曹子春,是您给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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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想了想,从梯子上爬下来,大少爷赶上去扶他。老爷
退几步看看大扇面,很得意。
老爷说:再加几笔,它们准能飞起来。孩子死了,也不让
我看看。就埋了?做爷的一眼也没见过他,你们就把他埋了?光
满,你安的什么心搞的什么名堂?!光汉在繁衍上高你一头,你
心里不舒服么?你们把曹子春抬回来,我要见他!赶紧派人下
苍河,把光汉也找回来,让他们父子见上一面,你听到没有?}I
大少爷有苦难言,跪下来给父亲叩头。
大少爷说:怕您担心,有件事没告诉您,孩子得的是黄水
病,角院里正烧着呢!
老爷问:黄水病?里
大少爷又说:光汉去向不明,就是能找上他也赶不及了。光
汉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都是曹家的根苗,如今天折了,我替
光汉来送他!您尽管放心就是了。
老爷跌坐在椅子_仁,再不关心别的事情,不停地自言自语,
黄水病黄水病黄水病里大少爷爬起来,流着相出去了。老爷在
屋里喊他;烧净点儿!别稀罕东西,该烧的都烧掉。老爷把一
直站在门口的炳爷招进来,让他把大少爷刚刚跪过的蒲团拿去
烧了。不一会儿,又把大少爷扶过的褂子脱下来,也拿去烧掉
了。最后,因为踩过大少爷留在屋里的脚印,便把鞋袜脱下来
让炳爷拿去烧。炳爷提心吊胆,再这么烧下去老爷非把自己烧
了不可,不烧踏实不下来。炳爷烧完了鞋赶回正房,发现什么
也不用烧了。老爷光着脚踩在梯子上,穿着一个红绸子兜肚儿,
一手拿笔,一手端着x碟子。老爷没有画画儿。老爷的脸埋在
白瓷碟子上,正一口一口地喝墨呢!
炳爷喊:老爷!
老爷冲着一群蝴蝶笑了。
我在炳爷的房里睡觉,路先生的魂儿不来缠我,缠我的是
活生生的炳爷。炳爷良心上过不去,总觉着是他亲手把曹子春
塞在贴鱼窟里了。弄来弄去的,炳爷把老爷吃墨也算在自己的
帐上。他怕我不信,一遍遍讲述吃墨前后的种种情景。我怎么
能不信,吃墨算不了什么,实在算不了什么!炳爷缠得我心烦,
可是我不打断他黑灯瞎火的唠叨。炳爷叹着气说:曹家临了劫
数了!可惜曹家临了劫数了I咱们做奴才的有劲也使不上。真
能管用,就求他们把我的老命拿了去。我一把老骨头顶得了什
么?万跟着主子一块儿往下出溜罢了。
我不打断他。我让他说。他的话总有几句能落在我的心坎
上。我想等我上年纪了,就是炳爷这副样子,像一条瘦骨伶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