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他眼湿了。
为我流泪的只有一个五铃儿。我刚刚走下门楼的台阶,她
就哭了。她说:耳朵哥,你早点儿回来。镇街里站着很多看热
闹的人,五铃儿的样子让我丢脸,我连看也不看她,昂着脑袋
走了。
我一点儿都不伤心。
我想蜘蛛和蜘蛛网。
想蜘蛛网上的小虫和飞蛾。
老爷把我救了!
我没有想到死。
我对啦。
4月4日录
二少爷曹光汉是在县城附近一个叫水火营的小村被抓住
的。水火营出铁匠,打铁铺子有十来家。村子里埋伏着蓝巾会
一个修枪造枪的作坊。巡防营夜袭了它,作坊里的人做鸟兽散,
把二少爷忘在村旁一个装满乌龙牌火柴的老屋里了。二少爷跟
人家说自己是造火柴的商人,租这里一间屋子做火柴的集散地。
但是说来说去不顶用,人家从他腰里搜出了一支外省造的短枪。
问他哪儿来的,他说用一百箩火柴换的。问他干什么用,他说
水路陆路到处有人打劫,掖着防身。他应付的很好,但是巡防
营一个兵目用枪托子砸了他的嘴,一排下牙齐齐地掉了好几个。
抓到牢里之后又是一顿暴打,幸亏县衙的巡检认出他是豪绅曹
如器的二公子,不然也许稀里糊涂就给打死了。事后听说,瘦
巴巴的二少爷挨打时笑骂不绝,在大牢里成了英勇的第一人,打
手们都说没见过这么硬朗的汉子,生在富贵人的家里就更奇了。
事后我还听说,为阻止巡防营抄查曹府,抓走别的曹家人,大
少爷花掉了两万两银子。我是替身,是给人家捆去用来交差的
一件东西。我这个东西跟别的东西不一样的地方是会说话,知
道为了主子,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不过人家交过了差,东
西就没什么用了,有用的是银子!我以为曹家抬举我是让我替
二少爷揽罪,要紧的关头替二少爷去死,真是笑话!
我哪儿算得上正经人。
我是让人从曹府里牵出来的一条狗。
我只配给老爷逮蜘蛛!
离开榆镇以前,我问过大少爷,去了牢狱怎么干怎么说?大
少爷一脸听天由命的神气,这在他很少见。他说不操心怎么干,
去就是了,怎么说有人会点拨你。来到县衙,巡防营把我往牢
毛‘丢,并没有哪个来点拨我。我觉着自己像个瘪臭虫,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