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上吊的事。
大少爷没听完脸就白了。
他说:丢人现眼的东西呀工
我说:您不间,这事儿我让它烂在肚子里!二少爷是可怜
人,您就别怪罪了〕
他说:耳朵你是好样的,我替老爷求你一件事。
我说:让我死我就死去I
他说;曹家往后忘不了你。
我一听,心不知怎么凉起来,接着就哆嗦了。我担心了半
天的祸事,到头来砸在了我的脑瓜顶上。我做不够的白日梦里
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了。事后我知道,正月十九赶来密报的人,
是县署的一个巡检官,是大少爷岳父那边的私交。他们将事情
做了安排,我给人家拿过去,当了一枚可留可弃的棋子儿了。
第二天,巡防营一个哨官领来十几个兵,搜查火柴场,也
搜查二少爷的宅邸。依照布置,大家一块儿演戏。搜查的结果
是用小瓶子将每一样药料都装一点儿,然后用快枪当扁担,挑
走了几箩火柴,在曹府里边连戏也不肯演,直接钻进餐堂大吃
大喝,根本没踏左角院的台,阶。我演我的角儿,穿了新衣服到
各处去道别。
少奶奶腿肿,炳奶不让她下地。我跪在堂间,面朝卧间,隔
着花档说话。她的身子隐在帐子里,脸模模糊糊,声音是清楚
的。
她说:耳朵,你珍重。
我说:您有话跟二少爷说么?
她说;让他爱惜身子。
我说;还有么?
她半天不吭声,我等着。我喜欢这屋里的香气,想多呆一
会儿。我觉得我八成是回不来了。
她说:家里的事不用告诉他,免他费心。告诉她我很好,火
柴场也很好,我等他回来。
我说:少奶奶,您走路留心。告辞了。
我最后扫了一眼。她的肚子在被子里埋着,看不出有什么
异样。我但愿过去的一番猜度都是多心。要不然,真说不清少
奶奶会受多么大的煎熬了!我想到了二少爷造的炸弹,觉得少
奶奶肚子里的东西比炸弹还要让人担心,一旦炸起来怎么得了!
我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