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试试看吧!
我把花灯摆上石桌,跟大路要火柴,大路不动,好像没听
见。我又招呼他一次,他才把火柴递给我。我点燃蜡烛,让大
家凑近了看看,我一下子发现少奶奶的眼里含着泪光,忙说挺
好挺好,一口气把灯火吹熄了。我和大路向外走,我能听见大
路压低声音呼了少奶奶一句,像道个珍重,也像道别。我心里
酸溜溜的,觉得这一切都让我奇怪,更让我震动。
少奶奶说:耳朵,灯下了水你跟它走走,别让它挂在岸上,
能送多远送多远l我的福气和缘分在它身上,别让它翻在家门
口,要翻让它翻到下游去。耳朵,替我送送它,你要上心呀w
我说:哎!您回屋去吧。
黑灯瞎火的;我的眼也湿了。来到乌河岸边,河里的灯已
经满了槽,像一群萤火虫慢慢往下飞。我和大路在一处避静的
水湾把荷花灯放下去,沿着河岸送它。它常常拢到岸边来,打
着转不想走,大路伸着长胳膊一次次推它的底座,鞋和裤腿都
湿了。我找了一根长竹竿,一边走一边拨它,让它永远离岸远
远地漂荡,想停也停不住。前后全是灯,有一些翻了,还有一
些无人照料的歇在河边,蜡烛将要燃尽,另有一些灯干脆就在
河心烧起来了。
我们送着少奶奶的荷花灯一直往下走,过了屠场,水渐渐
急J’。在乌河扎入琼岭峡谷的地方,静静的河水突然奔腾起来,
发出占阵阵啸声。荷花灯竞然没有翻,流星一样射出去,很快
就没有踪影了。
我说:完了,回家吧。
大路说:完了。完了口
他站在岸边点了一支舌茄。
他把雪茄抽完我们才往镇子里走。
我们站在那么,呆着,数着。
一共翻了四十六盏灯口
荷花灯翻在前边了。
4月3日录
我做惯了白口梦,可是我做梦也没想到曹家会提拔我做火
柴场的管事。这种美差别的奴仆连想也不敢想,再说我过了年
才十几岁,在榆镇的佃户眼里差不多只能算个黄口小儿。我嘴
上不说,心里很快活,觉着自己活得总算有一套宇。
那夭大少爷把我叫过去,眼神儿跟往常就不一样,很器重,
很上心,还要把这些意思告诉我,让今呢白他是多声瞧得起我·
我不能不感恩,他话一出口,我扑通、一声就跪下来。我叩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