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也踏得重了。二少爷说是去府城看伤,过几天就回来。他说
他已经配足了药面,足够用的了。像往日离开榆镇一样,他把
调药间的钥匙交给了少奶奶。
我跟着他的轿子走了很远。他坐在里边不知道我跟着他。出
了镇街,轿子上了琼岭的山道。我实在忍不住了,我说:光汉
少爷,你要多保重啊:
他探出头来,没让轿子停卜。
他说:别忘了在古粮仓守夜!
义说:小心失火l耳朵,回去吧。
我说:少爷,你早点儿回来旦
轿子越爬越高。在太阳光里成了金粉一样的扎眼的碎沫儿口
我迷迷糊糊听见轰的一声。轿子还在那儿走。挑夫还在那儿走。
可是我觉着二少爷回不来了!
大路白天干活没精神,晚上我把食盒拎到他屋里,摆好,他
不吃,坐在床上发愣。我跟他说话他也不理我。我贴着大缸蹲
下来,袖着手等他。他叹口气。我也叹口气。他说他想喝酒,我
把酒坛子给他抱来,他喝了不到一碗一舌头就大了。他竖起小拇
指,朝我晃晃。
他说:耳朵,你不好)
我说:我不好,不好。
他说:你骗我里
我说:我没骗你。
他说:他们都骗我】
我说:谁也没骗你。
他说:郑…一玉一楠】
他拉长厂声儿,眼睛很伤心地眨巴。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我怕他叫少奶奶的名字让人听见!不相干的人听见会怎么想呢?
我抬指喉咙,让他压低声音。
他说:她也骗我!
他的声音很低,可是他的样子让我吃惊口酒淌在下巴上,连
脖子都湿厂,他不擦,筷子一次又,一次往桌上掉。他很难过。他
醉了。我伯他再喝一点儿会闹起来,结果他主动推开了酒碗。他
吹起口哨,两手一扬,苦笑着做了个爆炸的样子。他开始从容
地收拾行李。他狗熊一样的身子在灯影里摇摇晃晃,鞋好像很
大,老绊他。
我说:大路,你干什么?
我说:我,受够’了l
我说: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