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说。公社的人都觉着事情很不妙,如果机器都成了废铁,火
柴造不出不说,饭碗都得砸了。他们捡了破布,很巴结的擦机
器,饭也不想吃。他们可能是等着大路从河里爬出来。这一下
把二少爷惹火了。
他说;你们擦它有什么用?你们有你们的活儿,机器的事
不用你们管!
你看,他口口声声公社人人平等,到节骨眼儿就绷不住了。
主子就是主子,跟奴才吃一样的饭也没用,干一样的活儿也投
用。主子的血在他血管里流着呢!
我一直没弄清大路的身世。只知道他是二少爷留洋那会儿
的房东的亲戚,是侄子还是外甥记不清了。来愉镇以前是有工
作呢还是失业,不知道。有老婆没有有孩子没有,也不知道。不
过,他在法兰西乡下有个老母亲倒是真的。他给她去过信。那
封信我见过,他指着信封跟我说:妈妈!这两个中国字他说得
很好听。不管他在那边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只凭他干活儿不惜
力的样子,我就断定他不是主子堆儿里的人。
我敢说他是个奴才!
他吃饭打隔 e
他穿着裤子在河里泡着口
他睡觉睁着眼。
他看少奶奶的背后偷看她的屁股和腰!
他站在水缸里手淫。
他是个下贱东西之
这样一来,他和我就差不多了。当我知道他跳到水里去不
是因为热,是因为心里不好受,因为想家,因为心里边太孤单,
我就觉着彼此近乎了不少。他身上只有一点让我很不舒服。他
太强壮。往他身边一站,我自己像只刚出壳的小鸡子丁在少奶
奶跟前,我尽量不往他旁边站。不得不站在一起时,我就想办
法踩一段木头,或者干脆站到台阶上。我们都是奴才,我不想
比他低!
大路泡在水里不出来。我走到水边,用手随便指着河里一
个地方,大声叫唤:蛇:蛇I
这是他能够听懂的一个字。
他发了疯一样往岸上游。
我得意地往墙豁子那边看看。我满以为能在少奶奶的脸上
看到一个微笑。结果,我看到一张煞白的脸。我不得不检一根
树枝,一边在岸卜跑一边打水里根本不存在的蛇口我叫他声音
比刚才还大,我说:打死你!打死你二打死你瞎了眼的小杂种I
打着打着连我都觉着河里真有一条蛇了。河里全是绿颇色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