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代村民】
——他们不是制度的设计者,却是制度的继承人
——他们不是系统的参与者,却是系统的重启人
——他们听见了祖辈说过的那句:‘别让规矩死在我们手上’
……
岁末,陈家村准备收工账。
这一次,不是年终总结,也不是媒体采访,而是“制度托管年鉴”的最后一道程序。
每一个制度点位,都要上交一份“自评报告”:
?本年度修改了几次?
?村民反对声音集中在哪?
?有没有出现临时中断?
?最严重的一次争议是什么?是怎么化解的?
?有无制度新苗生成?有没有年轻人参与议会?
张浩交上报告时写了一句附言:
“我终于知道,‘制度’不是给别人看的花架子,它是我们村唯一能留下来的根。”
而此时,平台后台的数据已经悄然显示:
蜂窝系统第201个村点亮,143份制度图谱归档,52项失败机制备案,27项本地话术录入成功,19位‘下一代讲述人’提交演讲音频。
陈鹏飞坐在祠堂里,一页一页翻看那些少年讲制度的稿子,听见一个个带着乡音的声音说:
“我们不知道什么是治理现代化,但我们知道什么是让人服气的理。”
“我们村规矩从来不是写下来就算数,是有人敢拍桌子说‘你这不公平’才算数。”
“我们爷爷那代人盼着村干部别乱分地,我们这代人盼着大家都看得懂账。”
他听着,没说话。
只是又提笔,写下一句:
“若这一代仍愿追问‘我们凭什么’,那我们就还有未来。”
腊月初六,北岭村发生了一件小事。
一位村民在参与共田分账时,公开质疑账目不公,指控负责登记的组员少记了自己的出勤次数。
按照蜂窝制度标准,这类问题应进入本村“共议屋”处理,由五人制度监督小组、两位非参与村民代表组成小议会,三天内出具调解建议。
然而这一次,问题在第三天没有解决。
调解组意见严重分歧:有人认为这是“制度误判”,应返查;有人坚持“记录为准”,不可因个人印象更改;还有人提出应由平台调解,而非再推给村中老人。
这不是蜂窝制度第一次“卡住”,但却是第一次引发“信任滑落”:
当晚,微信群里爆出几十条质疑,“平台说的公议机制,到底能不能兜住这种情绪?”
“制度一旦失信,我们该不该有二审?”
问题逐渐不再是“一个账怎么分”,而是“制度遇到内部分裂,怎么办?”
陈鹏飞得知此事后,第一反应不是介入,而是观察。
他没有立刻出面,而是在后台建立了“第146号制度波动观测档案”,调出北岭村的制度演化轨迹、议事日志和历史投诉记录,发现:过去半年,这一机制运行平稳,直到一个月前组员调整,才首次出现意见不统一。
“这是制度里的细微撕裂带。”
第二天一早,陈鹏飞没有联系北岭村,而是给平台发了一条公告:
“蜂窝制度进入‘共治压力测试阶段’。即日起,平台不干预个案处理,但将开放‘集体观测窗口’,由全平台成员村实时追踪制度修复过程。”
张玉英看到这条公告时,正在龙虎村忙冬收,她对身边的村支书说:“陈鹏飞这个人,真的退下来了。他不是在管村,是在等这个网络自己长出‘免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