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类错,最值得写下来。”
陈鹏飞慢慢露出笑意:“你们不再怕写失败了,这说明你们真的成熟了。”
“成功可以借鉴,失败才能避免。平台就从今天起,设立‘制度返修台账’。”
这项建议立刻获得表决通过,成为“百村共建协作体”通过的第一项“逆向制度输出议案”。
会议结束后,夜幕已经降临,祠堂门口挂着的那块旧木牌被轻轻摘下——原本写着“制度复制中心”。
林璐璐把它擦干净,重新写上几个字:
“协作联席群·轮值节点制”
陈鹏飞看着那牌子,一言未发。他知道,这一刻,是制度真正走出陈家村的那一刻。
他们不再是一个“以经验为中心的星型结构”,而是转化为“多点自治、互联共识”的蜂窝型网络。
制度的生命力,从中央主导,进入了村际共治的新阶段。
蜂窝型网络一成立,整个共建体系的运行节奏随之发生了微妙变化。
原本每季度一次的学院集训被取消,代之以由各轮值节点村主导的“区域事务共议会”,形式灵活,时间自定。有人在村祠堂召开,有人在共田地头摆个长桌就开会,有的干脆挪到夜里,借着村口灯杆下的微光围圈而坐。
这场转型,等于把“制度讨论”的舞台,从陈家村的一间课堂,放回了每一个村庄自身的土壤里。
起初,还有人不适应。
“陈家村都不主持了,我们开会算不算数?”
“没人把关,那不是各说各的?”
“制度不是要有个正本吗?现在这不乱了?”
但很快,一件小事彻底打消了众人疑虑。
那是吴凡所在的马驿村,因地处偏远、交通不便,年末供销社要求一次性提货六百箱罐头,这对刚恢复自主分工体系的村子来说,是个极限挑战。
他一人扛不住,急忙在蜂窝平台上发出求助:“我们需要在一周内补齐三十名熟练工协助贴标、打包、封箱。”
按照过去的做法,只能等待陈家村协调支援;而这次,蜂窝系统一上线,仅三个小时,平台上的“共建五组”——以甘肃临川村为主的六个复制村立即做出响应,提出“三地调工、劳力互援、交通自理、食宿由需方解决”的解决方案。
五小时后,第一批增援队伍上路。
七天后,马驿村如期完成全部供货。
十三天后,该次合作案例被上传至蜂窝平台“共建样本库”,并附上详细的过程、误差、返工率和意见反馈。
当其他村看到这条记录时,不再把蜂窝平台视作“交流论坛”,而是一个真正的调度中枢——
一个村庄级的自我调度网络。
平台开始活跃。调工、调种、共购、共销、共议、共修……各种需求在蜂窝系统中流转,每条记录后面都跟着时间戳、响应记录、责任村签名。
林璐璐感慨:“我们终于不是一个‘村’在制度化,而是一群‘村’,在构建自己的数字系统。”
陈鹏飞却更谨慎:“系统活跃不是成功的标志,标准的一致性、判断的统一性,才是能否持续的关键。”
因此,他们在蜂窝平台中植入了一项新模块:“制度验证工具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