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絮知道她这是又想起老侯爷,想起夫人了。
“小姐别哭了,再哭眼睛要肿起来了。”
飞絮忙将人送到床榻上,服侍她歇下。
“不喜欢就不喜欢,没什么大不了的,还能糟到哪里去呢?”
是呀,还能糟到哪里去呢。
云寄欢躺在床上,干瞪着眼,床帐上的茉莉花香气残存。
除了琴,她母亲最喜欢的就是花了。
不管是在宣平侯府还是云家,到处都是她养的花,一年四季,院子里都是花香。
各种花草中,母亲又最爱茉莉。
茉莉花一开,整个院子里都是香气,母亲教她做花茶,做糕点,做澡豆,做香膏。
娘的身上总是有一股茉莉香,她最爱闻了。
母亲养了各种颜色的花,但她常常挂在嘴边的是:她满院子的花加起来,都不及她的小酒儿半分颜色。
云寄欢又想起了自已的及笄宴。
及笄那天,母亲为她布置了满府的鲜花,祖父请长公主来为她挽发,表哥特意跑到千里之外的江南,只为给她寻一枝与众不同的及笄簪。
那天的宣平侯府,张灯结彩,宾客满堂,礼物堆成了山。
有人想要说亲,被祖父嫌弃的推到了一边,他抚着花白的胡子,一脸骄傲道:“我的小酒儿值得天底下最好的。”
忽地,画面一转,欢乐的宴会里闯进来一群带刀的官兵——
母亲的花被踩踏,祖父的酒杯被砸碎,舅父舅母脖子上架着刀,她的探花表哥被人摁在地上,自已也被两个粗鲁的侍卫拖进了大牢……
阴暗逼仄的大牢,就是人间炼狱,惨叫声,血腥气,还有呼天抢地的喊怨声。
有人受不住,呼喊着要以死明鉴,拿头便往墙上撞,血浆飞溅……
“不要!”
“不要死!”
云寄欢倏地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模糊,脸上也是一片凉意。
愣怔了好一会儿,窗外传来丫头们的喧闹声。
云寄欢起身出门查看,只见院中多了两盆花,一盆蓝色,一盆紫色,颜色艳丽,十分少见,几个小丫头围着看个不停。
飞絮见云寄欢起身,一脸喜色地上前道。
“小姐,将军送来的花,你看这颜色……”
一蓝,一紫,正好对上了她送他的两条丝绦的颜色。
“巧合吧。”
云寄欢撇了撇嘴。
“怎么会是巧合?你看这花,一看就不寻常,奴婢都不认识。”
飞絮拉着云寄欢上前细看。
蓝色那盆花形像是一群展翅的鸟雀,堆叠成群,十分活泼。
紫色的是成串的花束,有淡有浓,高耸一支,还散发着淡淡的花香,高雅又芬芳。
云寄欢不得不承认,她也不认识,是她没见过的花种。
但,真的很赏心悦目,让人心情都忍不住愉悦了几分。
这算什么?
回礼?还是道歉?
像是要解答云寄欢的疑问,晚饭时分,秦携来到了紫藤苑。
下人连忙摆上碗筷,夫妻二人面对面坐着,第一次同席共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