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丧再如何从简都不可能真正的“简”,六宫事宜都要安排过,林婵一边理着思绪,一边还分神自嘲:
原以为除夕宫宴会是她第一次上手的繁琐事情,没想到先太后都没能撑到新岁就去了,这下直接从半路杀出个国丧来……
对先太后本就没什么敬畏之心的林婵,这会儿在心中这般胡想,也想得毫无压力。
看来她回来路上的预感还真不假……总感觉这一忙,好像就忙不完了。
与此同时,林威也收到了边关的回信。
借着那晚混乱,他终于找到机会,把信传了出去。
而今回信唯有四字:一切属实。
林威自傲,但也不是愚钝。叶礼的确干得出这种“不畏强权”的直事,但依然不对劲。
被杀之人犯下的罪行不是简单的违反军令那么简单,与流寇勾结养寇自重这么久,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那个位置上,军中无一人敢揭发。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其人背后有靠山。
这样明显的一个目标……叶礼杀了,他杀的是这个人,还是要杀……背后的人?
林威握着字条的掌心收紧,指缝间簌簌落下破碎纸屑。
他沉着脸,已然嗅到了危险气息。
是冲着他来的。
上位者心思莫测,瞬息万变,他得提前做好准备了。
林威正欲命人将自已的两个儿子叫过来,管事却匆匆前来传话道:
“郎主,端王殿下忽登门,说……归还郎主遗落在王府的佩剑。”
林威皱一下眉:“我何时遗落……”
话未说完,他反应过来什么,话锋一转道:
“啊……老夫的确遗落了一柄佩剑,快将殿下请进来吧。”
管事应声离开,林威缓缓捋着下巴上的胡须,沉眉陷入思索。
从前他是看不上端王的,但现在情况不同,若圣心当真有变,他也得做好两手准备才是。
毕竟,陛下尚未有皇子,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林威闭眼,将自已这个念头强行遏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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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自回宫后就各自忙碌的二人,总算都清闲下来。
林婵带着沐浴后的潮湿热气,面上带了些舒适的倦怠感,歪在美人榻上翻看着话本子打发时间。
匆忙回宫本就忙碌,今日又舟车劳顿了一番,为着宫务忙碌到现在,她也实在有些累了,头脑亦有些昏昏然。
昏昏然到,眼前话本中的内容,她都快看不进去了。
林婵轻轻眯眼,不知道第几遍阅读此页时,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只修洁玉白的手,将她正在看的话本抽走了。
她有些懵懵然抬起头,萧晏川背着灯烛的光立在跟前,正垂着眼慢条斯理地将话本卷起,随后抬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
看她还是一副没缓过神来的模样,萧晏川忍不住勾唇,吐出一字:“呆。”
林婵微微瞪大眼睛,这才反应过来,抬手捏拳欲捶一下他胸口,又被萧晏川捉住了手腕。
“阿婵先别气,看看这个。”
萧晏川说着,松开她的手,从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来。
林婵狐疑接过,才翻开一页便怔住,随后“啪”得将小册子合了起来,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上脸颊。
萧晏川眯眸笑着俯身,在她耳边轻轻:
“阿婵……想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