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谢晏川不愿去说,但裴云舒却可以去说。
“机会,朕都给过了。”
在裴云舒这件事之前,谢晏川自认他从未亏待谢长衍,他不需要告知别人,但谢晏川,是真的想要将皇位给谢长衍的。
但现在,大宸不能让谢长衍这样的太子登基。
谢长衍怕也等不到他这个皇帝去死了,他和殷王如今活动更愈发频繁,他想要看看,这朝中有多少人会为了太子遮掩。
若是太子不能留的话,为了给下一任太子扫清障碍,这些人便也留不得了。
“你也如此,朕从前教给你很多,却还是一昧的纵容娇惯你,总想着,你是姑娘,在朕的庇护之下不会出事的。”
他也不曾想到,他对太子分明已经算是尽心尽力了,可最后,太子却被殷王几句话就骗去了。
然后,用了那般手段。
“所以,这一次,朕想要看看,你会不会长大。”
事实证明,裴云舒长大了。
也罢,经了一世,怎会还长不大呢?
裴云舒依偎在他怀中,然后用力点点头,“我当然会长大,我不是小孩子了,陛下,我也会保护您的。”
“嗯,朕等着那一日的到来。”
裴云舒今日成了皇后,本就已经身心俱疲,今夜又是大喜大悲,很快就睡去了。
倒是谢晏川看着裴云舒的睡颜,一直都不曾合眼,这样鲜活的裴云舒落在他怀中的时候,他那黄粱一梦,才总算不再使他惧怕。
便是噩梦又如何?前世今生,他总是得了圆满的。
谢晏川那些唯有他记着,只有他知晓的记忆,在这长夜之中,被他重新想起。
那也是一个寒冷的长夜。
而那个站在金銮殿之上,同他刀剑相向的是谢长衍。
那是他的太子。
如今,是谋朝篡位的佞臣贼子。
谢晏川高坐在龙椅之上,支着手臂撑着头,冷眼看着眼前的人,他该伤心,该质问,该愤怒,但谢晏川都没有,他只是看着眼前,眼神中是显而易见的鄙薄。
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谢长衍像是被这个眼神刺激了一般,但现在,他才是胜者。
“朕自以为已经是尽心尽力了,没想到,最后还是教出来一个白眼狼。”
“尽心尽力?难道不是该感谢我吗?没有我这个太子,哪里来的您这个皇帝啊,我的皇叔。”谢长衍神色阴鸷的看着他。
谢晏川用一种了然的眼神看着他,“谁同你说的?”
“您觉得呢?”
谢长衍咬紧牙关,看着眼前的谢晏川,然后将自已多年来的愤懑,一股脑的宣泄而出。
“是,我是太子,可就因为我不是您的亲生儿子,朝堂就对我万分苛责?那你呢?皇叔,你当真想过给我传位吗?”
“你既这样想,那朕无论做什么,在你心中都是别有心思,朕也就没什么说的了。”
谢晏川只觉得无趣至极,硬要说的话,他或许还有一点点的遗憾。
他当初的确是为了自已的私欲才立了太子的,可现在,谢长衍用自已的所作所为,证明自已错了。
他谢晏川一生都自觉运筹帷幄,可最后,却在养孩子这件事上摔了一个大跟头。
“皇叔现在还是这般样子,好似全然不在乎这一,哪怕您马上就要成了阶下囚,也半分都不在意,包括孤,就好像无论孤做了什么,您都不在意一般。”
谢晏川看着他,“朕不会同一个孩子计较。”
“孩子?是,在父皇眼中,孩子代表什么?代表废物,代表无用,对吗?”
谢晏川终于承认,他在教孩子这件事上,最失败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