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郎中手里的药方簿滑落地下,自己也如同被倒空的烂麻袋,颓然倒地。
就听到堂上厉声喝道,“黄郎中,你诈冒子嗣,还不从实招来!”
“县尊老爷,恕罪啊!”
黄郎中一声尖叫,却被两边的皂隶掀翻在地,石安之冷叱道,“按大明律,“若诈冒脱免、避重就轻者,杖一百,徒三年"
,左右,先给我打他一百杖!”
两个皂隶出列,杵着水火棍站在黄郎中跟前,好似狸猫看着田鼠,满脸冷漠。
“啪啪啪!”
板子如雨点一般落了下来,开始黄郎中还能求饶两声,三十板之后就只剩下哼哼了,六十板之后,连哼哼都没有了,只听见机械的拍击之声。
在一旁的潘彦,开始还看得酣畅淋漓,到得后来也是面色惨白,没想到律法对冒认儿子之事,判罚如此之重。
一百杖打完,黄郎中被拖了出去。
潘彦磕头谢过县尊,心神恍惚地出来,一个软巾襕衫的秀才迎了上来,笑吟吟地敲着折扇,“恭喜贤弟,为那小人胡缠了这几日,总算是洗刷清楚了!”
“多谢嘉宾兄!”
见到朋友,潘彦觉得腿脚没那么软了,“今日痛快,块垒全消,当大醉方休!”
“妙哉妙哉!”
那嘉宾兄“唰”
地打开折扇,扇了几下,“走,叫上盈科老弟,会须一饮三百杯,不使金樽空对月!”
出了县衙,秋阳照在身上,潘彦精神一震,公堂之上的些许不适烟消云散。
时候尚早,两人携手往崇文坊而来,经过县学,又接上一个比潘彦稍长的士子,三人说说笑笑,显得甚是亲密。
到得崇文坊,那嘉宾兄“咦”
了一声,“好书法啊,几日未来,坊间来了高人了?”
潘彦看了看,笑道,“这家门市了不过旬日,不过可不能算“高人”
,他的身高不过五尺而已!”
说话间,前方出来两个童子,那男童身着麻衣菅履,女童身穿轻衫褶裙,潘彦示意道,“说曹操曹操就到,就是他了!”
李步蟾迎面过来,见着潘彦,热情拱拱手,“潘兄春风满面,看来是赢了官司,恭喜恭喜!”
潘彦哈哈一笑,拱手还礼,“承贤弟吉言,果然是赢了官司,那姓黄的贼子自以为得计,却哪里瞒得过县尊的明察秋毫,被县尊打了个屁股开花!”
说起这桩事,潘彦容光焕发,声音犹如洪钟大吕,恨不得全崇文坊的人都听见,“这事痛快,待会儿愚兄便去燕春楼痛饮,贤弟不如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