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是深灰色的,厚厚的云层是铅灰,在灰蒙蒙的大雪的衬托下世界呈现出同一种色调,宛如色彩完全剥落的墙壁,露出它最初的真面目。
整个世界看上去萧瑟凄凉。
熏理做了个深呼吸,重新合上窗。她可不想当个M。
早就听说失眠者在深夜时喜爱胡思乱想,通常夜间都是文艺细胞最发达的时段。
满心惆怅的她坐在床上,试图靠轻松的言情小说打发时间转移注意力,也许是心理作用起了效果,她靠这些平日从来没空阅读的读物度过了难熬的夜间。
隆冬的早晨天亮得极晚,阳光更是极其珍贵的东西。所以熏理是通过手机显示的时间才知道早晨到了。
她机械地跨下床,穿衣洗漱,简单清理了下碎成几大片的马克杯,对着梳妆台的镜子开始在脸上涂涂抹抹,用遮瑕霜遮掩了眼下的黑眼圈。
她朝镜里的人微笑,逞强地牵动了嘴角。
“哟西,精神抖擞地下楼去迎接小征吧!”
谁说「脆弱」的名字是「女人」?熏理和赤司七海这俩活生生的例子足以推翻莎翁的言论。
涩滞的感情在想到孩子后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只有母亲才会拥有的祥和笑容。
与坐在对面的雅史不自然地道了声早,熏理故作镇定地拿起面前的烤面包片,怡然地用刀面蘸了点黄油涂抹起来。
征十郎的视线被她的手吸引过去,一愣一愣地盯着她。
“怎么了?”
熏理顿住,如往常般面带微笑地询问。
“……那是番茄酱。”
“?”她起初一头雾水,接连几夜缺觉让她脑袋反应迟钝,直到发现雅史戏谑的眼神后才恍然大悟。
她窘迫地放下刀,用纸巾擦干净上面的红色蘸酱。
征十郎轻笑一声,仿佛在善意地嘲笑她比小孩子还糊涂。熏理懊恼地瞪他几眼,连重新抹黄油的心情也荡然无存。
她郁闷地咬了一口面包,然后端起面前半杯子牛奶,不由分说灌下肚。
“这杯!!Q口Q”如果说刚才征十郎是幸灾乐祸,这回却做了个惊悚万分的表情。
熏理边喝边“嗯”了一声,等待他的下文。
“你抢了爸爸的牛奶……”声音越到后面越弱,尾音消失在温暖干燥的空气中。
……
“噗——咳咳!咳……”
她被成功呛到,猛咳一阵。加上之前好不容易才被抑制住的咳嗽中枢突然受到刺激,顷刻间静谧的餐厅内只能听见熏理节奏强烈的咳嗽声。
整整持续了一分钟之久。
“您没事吧!?”征十郎又是替她倒温水又是捶背。
熏理言语无能,只好捶桌泄愤爆发怨念气场。
“咳……都这个点了啊喂,小征你快去学校咳咳!”
“欸!?都这种时候了您居然还在意这点事!”
“全勤奖你不想拿了吗!”她难得一口气说出完整一句话。
雅史到嘴边的讽刺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他蹙起眉梢,并不是因为她打破了清晨难得维持住的片刻宁静,事实上他昨夜就隐约听到有声响,难不成真的是她……
“重感冒?”
“啊,大概。”
熏理总算缓下来,拍着胸口给自己顺顺气。
“妈妈!这是怎么回事?”征十郎颇有些大惊小怪,指着她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