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守义缓缓转头,目光落在女儿脸上,干涸的嘴唇动了动,嗓音沙哑:“你……真的是你?”
这一声呼唤,宛若钥匙,瞬间打开了姜瑶光的泪腺。
“是我,是我……”
大颗大颗的泪珠砸落在姜守义的手背上,她哽噎道,“爹爹,您终于醒了,女儿……女儿还以为……”
她几乎泣不成声,只能将脸轻轻贴在父亲的手上,就像小时候受了委屈那样。
天知道这几个月来,她有多煎熬。
每次见到昏迷不醒、愈发孱弱的父亲,姜瑶光心底就自责不已——
为何她明明经历过一世,却依旧不能避免亲人受伤的情况?
倘若她当初并未阻止兄长过来,那父亲是不是就不会受伤了?
可这样的假设,也毫无意义,因为无论是父亲还是兄长,哪一个受伤,对她而言皆是一件痛心之事。
“好了好了,都这样大的姑娘了,怎的还哭成这样……”
姜守义抬起另一只手,艰难地抚上女儿的头顶。
那温暖宽敞的掌心轻轻摩挲着她有些凌乱的发丝,他的声音虽弱,却满是心疼,“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姜瑶光抬起头,用衣袖胡乱抹了把脸,“还好您没事,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京面对阿娘。”
听到回京,姜守义也恍惚了片刻。
刚想问女儿如何会在姑苏,便见到随后赶来的李晔。
“姜叔父。”李晔目露关怀,上前行了个礼,问:“您现下感觉如何?可还有何处不适?”
姜守义摇摇头,“并无大碍了。”
视线再扫过床边的女儿和曾经的未来女婿,他眉宇间也掠过一抹了然,“阿瑶,你和昭怀这是……”
不等他说完,姜瑶光忙不迭道:“不是您想的那样。”
说着,她稍敛心神,将这几个月的来龙去脉都与姜守义讲了一遍。
姜守义听罢,既惊愕又感慨。
末了,他满是无奈的看向床边坐着的一副男装打扮的女儿,叹道:“你啊你,从小胆子就大,如今竟连女扮男装混入军营的事都敢做了。你可知这可是违反军规的大罪!”
“那又如何?想我当年——”
话要出口时,姜瑶光陡然想起屋内还有外人在场,连忙止住。
姜守义也想起女儿前世可是上阵杀敌、身经百战的。
本以为这辈子,他能护住女儿,不再经历这沙场之苦,未曾想到头来,还要女儿千里迢迢来照应他。
他这个父亲当的委实是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