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钧只当儿子开玩笑。
“染个风寒,脑子烧傻了?”
谢郁白定立着,目色清淡,沉郁,“我像在开玩笑么?”
安岚整理仪容,调整呼吸,端庄地走过来,将拐杖往他手里塞。
“别吓着你爷爷,他年纪大,禁不起……”
“让郁白说!”
老爷子从茶台前站起身,手扶在椅背上,紧紧盯着谢郁白两条腿,视线缓慢上移,最终落在他脸上。
谢郁白没接拐杖,缓步往客厅中央走,越是逼近,老爷子越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生活在自己身边近二十年的孙子,此刻仔细一看,竟有几分陌生。
谢郁白极平静地确认他这种感觉:
“先说一句抱歉,各位,我不是每天陪伴在你们身边的那个谢郁白,而是另一个人格,从唯心角度,我和你们不太熟。”
谢钧有点遭了雷劈的感觉。
养了十几年的儿子,某天突然说自己跟他并不熟,荒谬到可笑的程度。
老爷子比他冷静很多,凝着一双鹰眼审视他半晌,“你是刚刚出现的,还是始终存在?”
“父亲!您怎么也跟着他胡闹!”安岚走到谢钧的身边,推他胳膊,“老的少的都怎么了,一起说胡话……”
谢钧被妻子推得回过神,刚想开口让儿子别闹了,佣人在门口笑着喊:
“少夫人来了!”
褚嫣迈进门,感觉客厅里气氛凝重而诡异。
她以为是谢郁白和安岚当着老爷子的面吵起来了。
她往谢郁白那里走,眼神示意他收敛性子,避免人设崩塌,叫人察觉出问题来。
他却只当没看见她,仍旧面朝老爷子。
“您说的这些问题,问母亲就好,她最清楚。”
“你在胡说什么!”
安岚疾言厉色,眼睛刮过褚嫣的一霎,像是找到了救星,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嫣嫣,郁白精神错乱了,说自己有两个人格……”
褚嫣下意识躲开的手背僵硬在半空。
她惊愕地看向谢郁白,神色恐慌又愤怒地后退一步——他竟然没有和自己商量,就擅自向谢家父子摊牌了!!
安岚看她的反应,心里有了底。褚嫣绝对不会放任他胡来。
谢郁白却仿佛根本没把褚嫣的态度考虑在内,只盯着安岚冷嘲,“精神错乱?嗯,人格分裂勉强算得上是一种精神错乱,您倒是没说错,毕竟您是专业的。”
安岚脸色煞白。
谢钧忍无可忍,“岚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安岚无措,下意识去找寻唯一的救命稻草。
“嫣嫣,你快告诉你伯父和老爷子,郁白他……”
“郁白他,的确病了。”褚嫣从她手里抽出胳膊,倏然叹息一声,仿佛接受了某种变数。
“伯父,爷爷,眼前这位,的确不是我们熟知的那个郁白。”
老爷子砰地一声拍在茶台上,震得茶具轻响,“你们一个两个,究竟瞒了我多少事!”
谢钧也一肚子火,突然看见二楼台阶上的人影,不知道已经立在那里多久,他迁怒般的,抬手一指:
“泽青!你是不是也知道!你和你母亲两个到底有没有把谢家当家!郁白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你们到现在还在这里跟老爷子打哑谜,是何居心!”
安岚一瞬间狂暴起来,狠狠冲上来推谢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