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听你的,”他脸上笑?着,心里却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绿腰起身添了一副碗筷。
严霁楼夺过她的筷子,不让她吃了,把自己?从省城背回?来的月饼从油纸包里面翻出来,“咱们吃这个。”
“这是什么?”
“月饼,”严霁楼低头笑?道,掏出小刀割饼,“我不在家,没能和嫂嫂过团圆夜,特意买回?来个月饼,咱们再过一遍。”
“其实?过不过都一样。”绿腰自己?是对这些节日?无所谓的,过节总要准备饮食、走亲访友,还要祭祖上供,使?本就繁重的家务雪上加霜,她从小就不喜欢。
“从前的我或许会赞成嫂嫂这话,现?在不一样了。”他开始觉得节日?不错,就像梯子,能让世上的人踩着靠近想见的人。
这哑谜莫名,绿腰听不懂他的话,只好?专心于眼下,随着刀的深入,这块花苞状的糕点露出里面彩色的千层内芯。
绿腰见这东西形状奇怪,香味也很不同,“这也是月饼吗?和咱们这儿的完全不一样,我好?像没见过。”
“省城买的。”严霁楼说。
“贵吗?”绿腰以为省城的东西,肯定是比本地要价高的。
严霁楼将刀收了,切好?的部分放在盘子里,递给绿腰,“你觉得好?吃,就不算贵。”
绿腰静静咀嚼,不再说话。
这下她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吃了。
外面天黑下来,敲锣打鼓,唢呐欢啼,原来是接新娘的人回?来了。
那是一支百鸟朝凤的曲子,听着听着,好?像真有百鸟云集。
“别管他们,咱们吃咱们的。”严霁楼道。
房中?一片静默,灶洞里有火星明明灭灭,将桌椅凳腿映得发红,绿腰听见外面主事的嘉宾唱起来:
“一撒金,二撒银,
三撒媳妇进了门。”
外面的红毡上,两个喜娘迎了上去,其中?一个手拿木斗,斗子里有红绿纸屑,碎麦草,还有麸子饲料。
一身大红的新媳妇被扶下轿,那身穿绿绸绣花袄裙的迎姑嫂,赶紧跟在后面,抓起斗子里的花屑,往媳妇的头上身上扬。
“一撒麸子,二撒料,
三撒媳妇下了轿。”
等新人走过中?庭,到了门口了,换人又唱:
“一撒金,二撒银,
三撒撒到事主门。
赔箱子,赔柜子,
你们两口子,好?上一辈子。
洞房里箱子一对对,
和和美美一辈辈。
金娃娃配了个银娃娃,
明年?养一个胖娃娃。”
这首歌唱完,说明新人已经进了门了。
“新人礼成,入洞房!”这是本场婚礼的最后一句。
不知道哪个捣鬼的接了一句“明年?早生状元郎!”院里的人都大笑?起来。
世上的婚宴都一样吗?
兄长成亲的时候,他人在淮南,当时年?少,身处异地他乡,还没有站稳脚跟,琐事缠身,荒腔走板,仿佛行到陌路,因为曾经誓不成名不归乡,加上不想面对多嘴的亲戚们,所以错过了那场盛宴,虽然他也后悔过,但是后悔的内容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他忽然想起,他还曾在梦中?梦见过新娘,后来写信当作?笑?谈告诉哥哥,哥哥笑?他是不甘人后,也想娶妇了,他读后只觉得诧异,因为他是从没有动过儿女?情长的念头。
光影流转,他脑中?的新娘形象逐渐与身旁的人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