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反应过来,童峥的双掌殷红如血、鼓胀倍余,毫无征兆地拍出,“砰砰”两记闷响,结结实实轰在了他的胸口上。
滕皓一声狂吼向后摔飞,撞碎了座椅后的一排玉石屏风,靠倒在一根朱红色的粗大立柱上,胸膛深深凹陷、胸骨尽碎,双眸爆出难以置信的光芒盯着童峥,“哇”地喷出一大口瘀血,涩声道:“童老仙,你、你??”
童峥的“朝来暮去神功”已修炼至“日上三竿”的化境,距离“破晓飞升”不过咫尺之遥,如此蓄势一击,便是铁打的金刚也难有侥幸,况且全无防备的滕皓?
他悠然对视滕皓,淡淡道:“你可以安心去了,你的小孙女老朽自会妥善照料。”
滕皓挣扎着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凄厉嘶吼,作势欲向童峥扑去。
童峥傲然伫立不动,就听“喀喇喇”爆豆子般一串爆响,滕皓全身筋骨碎裂成粉,肌肤上泛起一层诡异的彤红血色,身躯犹如一滩稀泥缓缓软倒,两只眼睛兀自瞪得滚圆。
这番兔起鹘落,远远超乎众人的意料之外,谁也想不到在红烛高烧的喜宴上,童峥竟会下杀手宰了自己新结的亲家公。
侍立在滕皓身侧的两名心腹弟子这才回过神来,口中怒吼疯了似地扑向童峥。
童峥哪会把这两人看在眼里?大袖一挥,拂起一蓬刚猛无俦的劲风,便将二人震飞。
“砰砰!”两人飞出数丈仰天跌倒,身体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胸膛上却多出一个数寸深的血洞,汩汩往外冒出热血。
大殿内无论敌我,都被这一幕深深震撼,久久无人说话。惟有懵懂痴呆的楚望天瞧着地上扭曲变形的三具尸体,低低嗫嚅道:“喜事变丧事了,喜事变丧事了??”
“啪、啪、啪啪──”叶无青忽地轻轻拊掌,阴沉的脸庞上现出一丝笑意道:“”血虹掌“、”破茧指“,童兄掌指双绝,令叶某大开眼界!”
童峥神情倨傲如故,但话语里略多了一缕谦和的口气说道:“叶兄过奖,较之贵宫的忘情八法,老朽这三招两式不过是些许雕虫小技而已。”
目睹此景,人群里尹雪瑶用极低的声音道:“原来童峥早已和你师父串通一气。”
小蛋默默点头,看着叶无青高昂着头对众人不屑一顾的神情,心中无端多了几分莫名寒意。
他的视线悄然落在滕皓死不瞑目的尸体上──这个人曾经就在自己的眼前一掌杀了阿青,又险些害死了他和叶无青。难道“算人者,人必算之”?他终究还是倒在了另一场更血腥无情的阴谋之下。
此刻,滕远程父女不顾一切地扑倒在滕皓的身上,撕心裂肺地呼喊着,交织着那头胜利者的晏晏谈笑,显得越发教人心悸莫名。
滕昱泪流满面地抬起头,脸上精致的红妆已被泪水冲刷得模糊一片,冲着呆如木鸡的劭劲翰嘶声叫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可以杀死我爷爷?为什么!”
劭劲翰嘴唇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
前一刻他还是满心欢喜的新郎,一瞬间惨变已然发生。而下手杀害自己新夫人爷爷的凶手,居然就是自己素来奉若神明的师祖童峥!
他失魂落魄地摇着头,不知所措地喃喃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蓦然,他如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握住劭嵘的胳膊道:“爹,你早知道会是这样,你一直都在瞒着我,是不是,是不是?”
第三章 魔宫少主
劭嵘同样是神情茫然,任由爱子摇晃自己的胳膊,望着师父想问又是不敢。
席魉蓦地纵声大笑,笑声里充满着怨毒与悲愤,缓缓道:“还问什么?我们所有人都被一个人算计了。叶无青!时至今日老夫不得不佩服你,连童峥也甘作你的走狗,我和滕皓不自量力,死得不冤!”
这时他已全明白,包括这桩亲事在内,全部都是叶无青一早设下的陷阱。非但童峥已教叶无青收买,恐怕连从中牵线搭桥的大媒人宋爽,也是对方的人。
可笑自己和滕皓懵然不觉,一头撞进罗网,还自鸣得意地以为结下了童峥这般的大援,即使失去楚望天作靠山,一样也能扳倒叶无青。
想到楚望天,席魉彷佛在绝境中寻觅到最后一线生机,大吼道:“老宫主,叶无青勾结外人出卖忘情宫,又在您眼皮底下杀害了滕长老,委实罪不可赦!”
他的吼声震得大殿里嗡嗡回响,楚望天却依旧一副茫茫然的模样,自顾自道:“无青啊,他在哪里?老夫不是命他闭关修炼忘情八法么,怎么跑出来了?”
席魉急道:“他就在您的面前,还唆使不老峰的童峥杀死了滕长老!”
楚望天好像有点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哦”了声道:“他杀人了吗,谁被他杀了?”
席魉也顾不得细想楚望天的话,大声叫道:“他刚杀了滕长老!”
楚望天皱起眉想了想,须臾说道:“无青是个好孩子,他要杀的人一定该死。滕长老??杀的好,杀的好!无青不杀,我替他杀。对了,他还要杀谁,你快告诉我──”
众人都听愣住了,厉无怨惟恐席魉还要兴风作浪,抢先喝道:“席魉,你还不赶紧束手就擒,向老宫主和叶师弟领罪!”
席魉面死如灰,心里怕到了极点,听得厉无怨的喝斥就如傻了一样。
叶无青也没料到楚望天出去转了圈回来,居然会变得如此配合。
但眼下大局未定,实不宜让他留在长生殿中碍手碍脚,于是吩咐道:“厉师兄,你先侍奉恩师前往内府歇息,好生招待卫公子和农姑娘。”
厉无怨领会到师弟的用意,躬身道:“师父,您老人家累了吧,弟子带您下去休息。”
谁知楚望天一甩头道:“不要,这里热闹,我喜欢看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