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一变,说:“那怎能用火?荒谬绝伦。再说,火折子与火石火刀早就替你搜掉了,不可能的。”
“笑话!怎算荒谬?为求生存,无所不用其极,不算过份,这儿有的是枯树,江湖人如果不会钻木取火,就不配做江湖人。”
她不住点头,站定转身道:“高明,高明,但愿你能平安出谷。”
他一怔,讶然问:“咦!姑娘,你似乎有吃里扒外之嫌。”
她粉面一红,黯然地说:“其实忏情谷的人,并非是妖魔鬼怪,只因二十年前谷主一时意气逼死了师公……“
“师公?”他急急插嘴。
“是的,师公,谷主乃是我的恩师。恩师他老人家后来得到内情,后悔无反,也因此而性情大变,便与师姨以及姥姥等人,到这儿人迹罕到之地隐居,谷名忏情,原因在此,为了不许外人前来打扰,故而出此下策,其实师父并非人性全灭之人,不然何必考验闯谷之人?只消将人毙了便成,何必费事?”
他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她淡淡一笑说:“你别哼,这确是事实,昨日你昏厥之后,师父曾给你服下她视为至宝的九还丹,更在用刑之后,用百花仙露及八宝生肌散两种药替你冲洗伤痕,不然你怎能恢复精力,你认为那使你痛苦的粉红色液是盐水么?你错了,那是百花仙露人间至宝呀。”
他呆住了,木然地喃喃地说:“为什么?为什……”
她脸色一正,抢着接口道:“因为你与师公不仅脸形身材相像,而且个性几乎完全一样。”
“真有那么回事?”他愕然问。
“我虽没见过师公,但在姥姥口中,已知道其中详情。据说,师父与师公冲突反目之时,师公一直未出声分辩,临死也未开过口,皆因两人都太过刚强,因而铸下大错。”
“令师的过去,姑娘可曾知道内情?”
她摇摇头说:“二十年前的事,师父绝口不谈,仅姥姥有时告诉我们一鳞片爪而已,我们四姐妹,都是苦命的孩子,是师父偶或在江湖走动,带回山谷教养的,师父对我们的恩深似海,眼看她老人家性情日变,痛苦日深,我们也够痛苦的,真愿她老人家不再在这儿自苦,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老人家离开这处伤心之地。”
“这儿是世外桃源,怎说是伤心之地?”
“你入谷的西园口,那座石像你可看到了么?”
他点头苦笑道:“就是因为看那座石像,不小心落入陷阱。”
“那石像之下,就是师公当年仙逝之地,那石像就是师父的肖像,你留意了?”
他恍然,果然石像有八分酷肖叫他孩子的中年美妇,他的观念开始改变,也黯然一叹道:“令师是非常人,难怪她,尘世滔滔,何处没有烦恼?令师在这儿,在她心灵之中是痛苦,也是安慰。姑娘,千万不可勉强她,也许她入世之后,痛苦更深更烈呢。”
她幽幽一叹,转身说:“承教了,走吧。”
两人继续向前走,不久便到了小楼前,进入了广场,楼下石阶上二妞儿已经在久等了,含笑迎了上来,笑说道:“大姐,师父说他定然急着要来,是么?“
琴儿踏上石阶,笑道:“果然不吃我们的食物,倔强着哩!”
两人伴着君珂登楼,楼上,忏情谷主与众女已经分列楼中,谷主姐妹俩坐在树藤所制的椅上含笑相迎。
君珂观念已有改变,不再傲岸,长揖为礼说:“晚辈冒昧。特前来求见谷主。”
忏情谷主一怔,良久,转面向琴儿注视说:“琴儿,你对他说了些什么?”
君珂抢着说:“晚辈曾当令徒之面,诋毁谷主,令徒因而为维护师门声誉,故将忏情谷的由来略予说明。”
忏情谷主没做声,琴儿凤目出现泪光,缓缓在她身旁跪下了,颤声说:“师父,琴儿心中难受,所以……”
忏情谷主伸手揽她入怀,苦笑道:“孩子,我不怪你。’又对君珂说:“如此,也用不着老身嚼舌了,请下楼,以三招为限,三招你如能平安,老身送你出谷。”
“晚辈心领盛情。”君珂行礼转身。
楼下广场甚宽阔,足够施展,二妞儿立即送上君珂的三尺六长剑,琴儿也替师父送上一把寒芒如电的长剑。
众女退至石阶下观战,不住低声私议。